第35章 淬了毒的糖霜

“时辰不早了，妹妹该去给祖母请安了。”苏棠矜将人送到院门口，真是懒得再跟她虚以逶迤，简直生理不适。

看着苏绯月踉跄的背影，她转身对虚空轻声道：

“去把林氏安插在霓裳阁的眼线处理干净，再盯着林氏近日的举动。”

梁上传来衣袂破空声，白榆领命而去。

日头渐高时，苏棠矜展开徐淑妃的鎏金请帖。重阳赏菊宴，宫宴，大皇子...…

她摩挲着请帖边沿的菊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一世，她绝不能再任由悲剧发生，也该让他们自食恶果了！

【澄舒苑】

深秋的日光淌过雕花窗棂，在沈望舒枕边的《药王经》上烙下金斑。

苏棠矜捧着药碗进来时，正看见母亲倚在床头看着弟弟苏明珩认字。

少年执笔的手腕悬在宣纸上方，墨汁将落未落，倒映着窗外一树开得正盛的海棠。

“母亲，您该喝药了。”苏棠矜浅浅笑道，用银匙搅动深褐色的药汁，氤氲雾气里浮着当归的苦香。

自从停止服用经林砚秋之手送来的各种药物后，沈望舒凹陷的脸颊渐渐丰润起来，连指甲盖都透出淡淡的粉。

沈望舒接过药碗时，腕间翡翠镯子清脆地撞在瓷沿上，柔声道：

“这李太医开的方子倒是温和，夜里不再心悸盗汗了。”她忽然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

“矜儿，只是苦了你，要日日盯着煎药的火候。”

“阿姐把药罐都搬到小厨房了！”

苏明珩搁下笔，鼻尖还沾着墨渍，哈哈大笑道：

“今早我见青禾姐姐在廊下筛药渣，简直筛得比绣花的罗帕还细。”

三人笑作一团，惊得廊下白鹦鹉扑棱棱飞起。

这些天的澄舒苑总漾着药香与笑语，连庭院石缝里都生出簇新的绿苔。

苏棠矜望着母亲能自己走到院中晒太阳的背影，总觉得像是接住了从悬崖边滚落的琉璃盏。

但这安宁终究是淬了毒的糖霜。

申时三刻，林砚秋照例带着乌木托盘袅袅而来。今日送是鎏金珐琅手炉，说是江南新贡的银丝炭最配寒湿体质。

苏棠矜冷眼瞧着炉内暗红的炭块——那分明掺了会催发咳疾的赤磷粉，心中冷笑，这林氏真是一日不作妖都不得安宁。

“青禾，把这炭收入母亲库房。”苏棠矜故意提高声量，又道：

“等父亲处理好鄞州公务归来，定要让他瞧瞧姨娘是多么得体贴入微。”

林砚秋涂着丹蔻的手指猛地蜷起，面上却堆出更讨好的笑：

“主母气色越发好了，前日庄子上送来血燕，妾已让人煨了..……”

“姨娘有心了。”苏棠矜截住话头，示意青禾接过食盒道：

“正巧舅父前日送来陛下新赏赐的西阙进贡金丝燕窝，不如请姨娘带回去给二妹妹补身？”

窗棂突然轻响三声，是白榆在檐角发出的暗号。

苏棠矜借故离席，转过屏风便见白榆呈上的密报：林氏昨日差人往城西济世堂送了封信，收信人竟是徐淑妃宫里的掌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