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弯曲的山间小道,两匹雪白的骏马,三个谪仙般的人儿,怎么看都是一幅美丽的动态画。
“娘,快看,那边林中池子里的莲花全开了,真好看!”
“不对呀,玉衡,莲花开的季节早已经过去了,这满池子的莲花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月儿,事出反常,必有妖······”玉衡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又传来萱儿的声音。
“娘,快看,那莲花池边是什么?”
“月儿,我先过去看一下,你们娘俩就在马上等我?。”玉衡边说边下了马,向那莲花池走去。
“玉衡,小心一点。”
“嗯,知道。”玉衡远远地应了声。
“月儿,快过来,这儿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娃,长得可真好看啊!”
“爹,我也要看。”
“娘,这个小妹妹好可爱,看她朝我笑呢!萱儿好喜欢,把她带回家,可好?”
“玉衡,你怎么看?”
“就依萱儿的吧,不然,等天黑了,放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林子中,会有危险的。”
“那好吧,玉衡,我们就把她带回家,从今以后,她就是萱儿的妹妹了。”
时光飞逝,十五年匆匆而过,洛阳城里繁华依旧,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商铺,酒楼,客栈,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莲儿,慢一点儿,别撞到人了。”
“萱哥哥,你来追我呀。”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颈上带着一块黑色莲花玉佩的少女向后伸了伸舌头,调皮的一笑,又向前方跑去。顿时惊艳了身后的一众行人,那是怎样一个少女啊!小巧白皙的瓜子脸上,皮肤粉嫩粉嫩的,让人看见就想咬一口,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美得如此无暇,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人们还没有从惊艳中回过神来,顿时又陷入呆愣中。
“天了,那啥?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怎会看见两仙人了?”一个呆瓜眼冒星星地说。
“对呀,对呀,我也看见了,男的就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那身形,那眉,那眼······我看得都是醉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了。”一个呆瓜双手捂胸,两眼发痴地说。
“仙女啊,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看到仙女啊,你看到没?刚才她还对我笑了呢!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呀?是不是喜欢我呀?是不是······”一呆瓜抓住另一呆瓜的衣袖不停地问道。
······等呆瓜们回过神来,那如仙的两人早就没影了。
“萱哥哥,我们明天也跟着爹,娘的后面去莲仙山,好不好?”莲儿边问,边往小嘴里塞鸡腿。这几日莲儿的心底并不平静,总觉得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远方不停地召唤她,叫她一定要去莲仙山之巅。那声音给她一种熟悉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听过,让她眷恋无比,有种想落泪的感觉。她不知为何会这样?所以,她想去,而且一定要去。
“你呀,慢一点吃,小心给噎着了。爹说这次莲仙山半个月前就显露出异象,整片山头都被一层白雾覆盖。有人说,半夜时分,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那山头盛开着一朵很大的像被仙气环绕着的白色莲花,很是少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宝物出世,现在不仅引得大批的江湖人士聚集此地,听说上千年都没有出现的魔族,也重现江湖。爹是武林盟主,不去不行,但怕我们去了有危险,所以才不允我和你跟着去。”玉萱一边用手帮莲儿擦着嘴角的残渣,一边宠溺的对她说。
“萱哥哥,可莲儿很想去看一下的,就看一下下。你带莲儿去,可好?不然,莲儿会寝食难安,食不下咽,心痛如绞,然后就会红颜未老,人先衰。可怜了,真的好可怜。”莲儿边说,边用眼角瞟了一下她的萱哥哥,见他如玉的容颜,只是望着她笑,也不见他有别的反应,她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不行,看来要来一点猛的,不是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豁出去了,莲儿咬咬牙,硬是用她的那只白嫩的小手死劲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顿时,眼泪就溢出来了,到嘴的痛呼声也硬是给压了下去,小巧的鼻子配合着一抽一抽的,也不再说话了,就是用她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幽幽地看着饭桌对面的萱哥哥。直看得他嘴角直抽,心痛不已。
明明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可就是见不得那双带有灵气的眼睛含泪。你可知?你的每一滴泪,都会流进我的心里,心会一下一下的痛,泪有多深,心就会有多痛。轻叹一声,颀长的身子往前倾,用手温柔的抹去莲儿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莲儿,乖,不哭啊,萱哥哥明天就带你去,可好?”
“真的?”莲儿尤不相信地弱弱问了一句。
“嗯,比真金还真,一切都依莲儿的,可好?”玉萱又用手指爱怜地刮了一下莲儿的小鼻梁。
“我就知道萱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那萱哥哥,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打道回府,准备一下行李呢?”莲儿“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灵动的双眼上一对长长的睫毛也一下一下,随着她的呼吸,像蝶羽一样,轻轻地颤动着,既美丽,又可爱。迷了谁的眼啊?
玉萱不仅看痴了,心里涌上淡淡的痛,“我于你,只是哥哥吗?”。
莲儿一双小手在玉萱眼前晃了晃,嘴里直嘀咕:“萱哥哥,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
玉萱猛的回过神来,白瓷般的脸上慢慢的浮现一抹红晕,他不好意思地握拳,捂嘴咳了一下,才缓缓地问道:“莲儿,你可吃饱了?”
“饱了,饱了,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萱哥哥,我们走吧。”莲儿说完,就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玉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叫来小二,结了账,也跟了出去。
“爹,娘,我们回来了。”莲儿欢快地跑在鹅暖石铺成的弯曲小径上,朝着远处正在莲花亭中品茶的双亲扑去。
说起当初建这莲花亭也是有趣。想当年,刚把莲儿带回家,她每天不笑也不哭,饿了也只是“吱吱呀呀”的哼几声,这可急坏了玉衡和月儿。请了好些大夫来,又都说她没病。就在俩夫妻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喜爱莲花的友人捧着一盆莲花登门拜访,刚进院子就被莲儿看见了。顿时,她两眼流光四射,紧紧的盯着友人双手捧着的莲花,嘴角上扬,发出欢快地笑声。惊呆了一旁迎客的玉衡和月儿。后来,回过神来的他们突然间想起那天发现莲儿的地方,不正是在开满莲花的池边吗?两人又同时脑门大开,难道莲儿是莲花仙子下凡?不对,不对,哪会有这种离奇的事发生啊?这种想法刚冒出头,就被他们给拍死了。只认为是他们家莲儿和莲花有缘,毕竟发现莲儿时,她的脖子上也好巧不巧的带着一块用玉带吊着的黑色莲花玉佩,而这一块莲花玉佩就像莲儿身体的一部分,任你怎么取也取不下来。稍稍一用力,还会弄痛莲儿。这也是后来莲儿名字由来的原因。
等友人离去,玉衡立刻张罗着把园子中那养着金鱼的池塘里全部种上了莲花。并在池塘中央建了一座典雅别致的亭子,取名“莲花亭“。自此,莲儿也恢复了正常,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只不过他们家种的莲花却出了名。他们家莲花的香,左邻右舍都可以闻到,别人家的莲花谢了,他们家还开得正旺。叫人羡慕不已。
莲儿自小就聪慧乖巧。深得玉衡和月儿的喜爱,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总是先顾着月儿,有时玉萱都会怀疑到底谁才是爹娘亲生的。不过还好,他也喜欢他家的莲儿,所以也不会去计较,只会更疼爱莲儿,比他爹娘还要疼,这样莲儿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抱着这个远大的志向,玉萱对莲儿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直到后来发现了月儿一个奇怪的嗜好,才深刻的反思,妹不教,兄之错。从此在他人生远大志向中又多了一条,坚决不能让莲儿沾酒,一滴都不行。
这还得从玉萱他爹五年前当上武林盟主说起。当日,为了答谢一帮江湖好友对玉衡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支持,玉萱他娘月儿就在自家府邸设下晚宴,请他们来寒舍热闹热闹。
这晚,月如水般的温柔。前厅早已摆满了一桌桌酒席。肉香扑鼻,酒香醉人。江湖中人本就不拘小节,一个个弃了酒杯,手捧大碗,一声“干”,仰头就喝,豪气冲天,好不痛快。
恰巧,刚好十岁的莲儿趁身边照顾她的丫鬟走神时,偷偷地从后院溜了出来。微风拂过,一阵酒香从前厅扑鼻而来。她秀气的鼻子猛地吸了几下,然后就循着酒香来到酒桌旁,左右瞟了一眼,大人们只顾着拼酒,也没有人注意她,就悄悄地拿走了一小壶上好的白酒。跑到园子里的莲华亭中,斜倚着木围栏,打开酒壶盖,先用鼻子嗅了嗅,挺香。又倒入嘴中一点点,只见小嘴“吧,吧”地抿了几下,然后小脑袋轻点,还行。
夜色正浓,月光正柔。一个小小的人儿就着这夜色,这月光,倚着身子,仰着头,直往小嘴里倒了一大口的好酒。一口酒下肚,小脸蛋顿时就红了,眼也醉了,有酒顺着嘴角往下流,她也顾不上擦一下,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把酒往嘴里倒,那个姿势真的不要太销魂。喝着喝着,望着夜空的月儿,她哭了,无声的哭泣,不知为什么而哭,就是止不住眼泪的流下。
玉萱寻来时恰好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小女孩痴痴地望着夜空的月儿,如玉的脸庞挂满泪水,还时不时地拿起手上的酒壶往小嘴里送上一口酒,边喝酒边落泪,那被月光笼罩下的小小身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悲伤,显得那么孤寂,看得玉萱心魂俱痛不已。他不知莲儿还有这样一面,不知她为何而流泪?玉萱就这样默默地站在莲儿的身后,看着她流泪,陪着她伤心。直到莲儿醉得不省人事,他才走了过去,轻轻抱起她,为她拂去残留在眼角的泪水。心中轻叹:“莲儿,你到底怎么了?”
次日,莲儿醒来,除了双眼有些红肿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记得昨晚醉酒一事,仿佛昨晚玉萱看到的就是幻觉。要不是莲儿后来又发生过几次晚上醉酒的事,他真有点怀疑那次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的。而他也总算明白了,莲儿在有月亮出来的晚上逢酒必喝,喝了必醉,醉了必哭,望着那月儿,无声地哭。直到哭睡过去才罢休。她每哭一次,玉萱就伤一次。后来,玉萱他爹娘也知道了这回事,怕莲儿再醉酒,就严令府中之人不许喝酒,更不允许带酒进府。莲儿晚上出门,也必须有人跟的,不许她沾酒,就这样莲儿和酒总算是绝交了。玉萱从此也再没有见过她夜间望月哭过一次。
穿过纯木铺成的水上桥廊,莲儿和玉萱也来到了莲花亭。玉萱坐到他爹旁边,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娘,你和爹明天一大早就会出发去莲仙山吗?”莲儿倚着她娘问道。
月儿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右手爱怜地抚了抚莲儿粉嫩的小脸蛋,温柔地问:“怎么了,莲儿,舍不得爹娘吗?爹娘会很快回来的。”
“娘,你答应莲儿你和爹要快去快回,最好一去就回。我想等你们回来带我和萱哥哥一起去闯荡江湖,好不好?娘。“莲儿摇着她娘的手腕,撒娇地说。
“好,好,好。”月儿连说了三个好字,又摸了一下莲儿的小脑袋,小声的笑骂了一句;“你这小皮猴。“
玉萱和他爹相视一笑,都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品茶。
次日一大早,莲儿顶着个鸡窝头,睡眼朦胧的送别了她爹娘。正想回头去睡个回笼觉。忽然,一个机灵,小手猛拍一下脑袋瓜。完了,我的行李还没有准备呢!于是,身旁的玉萱就看到她像一阵风急奔而去。边跑边喊:“萱哥哥,快去准备行李,我们稍后就出发,要赶紧的哦!”玉萱摇头轻笑几声,也回头去准备了。
吃过午饭,玉萱叫下人备好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上准备好足够半月有余的吃食,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带上下属影就出发了。坐马车去莲仙山,一路玩玩走走,大约要十来天才可以到。沿路上,玉萱舍不得莲儿吃苦,就尽量找酒楼解决一日三餐,也尽量在太阳落山时找到客栈落脚。总之,莲儿那是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一大早,太阳刚露脸,朝霞还没怎么散,玉萱就和莲儿出发了。
“天上的云儿飘过来,飘过来,跟上我和萱哥哥的马车哟,马车哟;路边的野花看过来,看过来,看上我和萱哥哥的美貌哟,美貌哟······”莲儿斜靠在舒适的马车里,从撑起的车帘里,向外露出半个精致的小脸,扯着欢儿的大声唱着。那悦耳,欢快的歌声一时惊扰了路边林中众多休憩的小鸟。
顿时,鸟啼声四起,此起彼伏,前呼后应,好不热闹。玉萱在一旁含笑静静的听着,一双幽深如潭的黑眸始终温柔的注视着眼前那个令他心动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