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齐心

不过是又一场的屠杀开始,众人人心惶惶,生死攸关的时刻,如今存活下来的不过数百人之余,被侵袭而来的迷雾吹了一夜,体内冰寒交错,一时间身体素质又下降了许多,即便是有着洛天依的丹药支撑着,所有人也清楚,光凭这仅剩的少许药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谢子虚一个人站在林子的尽头,孤傲的背影下显的有些落寞,寂讶玲远远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铮铮傲骨,也曾这般与千万人隔离。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寂讶玲都有些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在这个同样弱肉强食的世界,依靠短暂的奇迹,是根本无法生存的。

谢子虚,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石天坐在寂讶玲的身旁,有些担心道“你这样,会不会把他逼的太紧了。”

寂讶玲一捋一捋的叠好自己窄袖的折痕,“我已经给了他一夜思考的时间,如果再不行动,赔上的只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命,昨夜的迷雾你也感受到了,身体已经开始有反噬的症状了叭,现在我们硬拼撑着搏上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继续等下去,只会输的一败涂地。”

石天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已经隐藏的这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了不对劲,或许,跟着他赌上一把,真的会有转机呢。

寂讶玲将昨夜通宵赶制的一把手工弩交给石天,“石天,你看看这把弓弩如何。”

石天对机关枢纽最为精通,当下拿在手中细细观察,半响有些佩服的咂舌“这弓弩虽作相普通,但机内却别有一番洞天,你是如何想到,将机翼设上蓄力装置的。”

寂讶玲凭着记忆将前世所用过的现代弓弩给做了出来,虽然做工粗糙,但好在细节没错,寂讶玲看石天拿着它翻来覆去的爱不释手,当下问“石天,如果由你射箭,以你的力度和眼力,可以达到多远的射程。”

石天当下没有迟疑的说“普通木制的破云弩只能承受我百分之三十的力道,所以射程也不算远,但如果是有属性加成的鲲圃柳木所制,我或许能发挥好点,最远可以达到八百步。”

八百步的射程,应该和地球上MA4的射程差不多,寂讶玲微作思量,“石天,能不能再远一些,毕竟,如果让敌人以同样的破云弩进行反击,我们都将会处于弱势。”

石天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如果用上鲲圃柳木所改装的箭弩,八百步也是我的最远射程了,可是现在像这种地界,根本寻不到鲲圃柳木,而且凭我如今的状态,最多只能使三发八百米的破云弩,再强撑下去,距离可能只有七百步不到。”

看来远程偷袭并不是个好办法,寂讶玲掂量着手中弓弩的重量,突然对石天道“如果我们放弃远程偷袭,把敌人引入特定的埋伏圈,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你有几层把握?”

石天皱着眉,“如果是两百步之间,我有信心能百发百中,但是,敌人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的走进埋伏区啊。”

200步.....寂讶玲听到这里心微微沉了一下,但总比远程偷袭要有胜算的多,“把他们引入埋伏圈的任务就交给我了,200步不到的距离,这种普通的木制破云弩应该可以承受你的力度吧。”

石天点点头,寂讶玲才松了口气,转而看着这双白晢的像女人的手,颇有些苦恼的说,“这个世界做什么都需要灵力加持,要依你这么说,我怕是要连这箭弩都拉不开,唉~”

石天听着寂讶玲自言自语,转念想了想,一咬牙,道“我这有件臂甲,或许能解决你的苦恼。”

石天不知是在念着什么咒语,一道暗光闪现,那手臂上便开始脱落一件机甲类型,闪着金属般光泽的机械臂。

石天摸着显型的机甲手臂,像是在看一个跟了自己很久的孩子“这是我门派自数百年传下来的护甲之一,我是经过了那些老不死的考核,才有幸得到这件神兵的。”

“你虽然没有灵力,但我瞧着你体内的那股莫名的气息恐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物,这一臂护甲,或许会对你有用。”

寂讶玲咂舌了半响,看着面前像金属又不似金属的玩意,差点就以为是不是哪个牛人带着高科技穿过来成了某家宗门的大佬。

寂讶玲想想还是拒绝“不用,这个东西毕竟是你们门派的东西,对于机体内的结构,你肯定要比我更了解的多,而且你那一身蛮力有了这机甲的加持也有一定的增幅,你还是...”

“给你你就拿着。”石天一把扔给了寂讶玲,满是不在意的道“我又没说送你,打完这一仗,你还得还我,毕竟,,这是我们门派的宝物...”石天越说到后面越觉得别扭,所兴扭过头不再说话了。

寂讶玲知道石天有意帮她,当下不再矫情,脸上笑意更甚,“石天,谢谢你这么帮我。”

石天身体又僵硬的如块岩石,少数流露的温情也要被他掩盖在木讷的表情之下。

寂讶玲转身走向帐篷,有些倦意的哈了口气,“看来光凭我们两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哪,早晚还得找他叨叨。谢子虚....谢子虚...,唉,他脑子里装的是糊浆叭。”

寂讶玲掀开门帘走进帐篷,才发觉账内的死气沉沉,几人坐在帐中沉默无言,谢子虚背对着众人,只一拳下去,便将身前的石器打磨的桌角打废裂开数道痕迹。

很明显,刚才的谈话并不和谐.

寂讶玲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将众人凝重神情收入眼底,轻轻喊了句“谢子虚.....”

谢子虚眼里还带着不曾熄灭的怒火,见到寂讶玲,一双清澈的眼眸神色复杂,愤怒疑虑焦灼通通掠过,不过很快便被他收拢了起来,众人接过示意便无奈退了下去。

寂讶玲眼眸毫不躲闪,对他步步紧逼,颇示讽刺“我来看看你所谓的万全之策。”

谢子虚本想说什么,寂讶玲二话不说便上前拉住了他,把他拉出了帐篷,走到了沿着边缘停驻的帐篷,“谢子虚,你要为你的等待,付出代价。”

谢子虚有些莫名其妙,余光却不经意的一撇,便猛的定住,再也移不开了。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经过等待都是有结果的,比如那些处于劣势的,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或许还是基于这个时代人性的漠然与冷血,生死攸关之际才是最考验人性的时刻,在这个弱肉强食,彼生尔死的虎狼之局,所有人都在不断变换着杀与被杀者的角色.

(场面血腥已自动打上马赛克)....

静静躺在草席上的破碎残骸,还未干的斑驳血迹,和臂膀粗的人类臂骨,像是在昭示着每个人悲凉的结局,寂讶玲冷眼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心中竟无一丝动容。

如果不是自己有防身的手段,恐怕躺在地上的几具尸骨之中,就是自己了。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并没有因为偶尔批披着温情的假象,便真的放下了心中魔的屠刀。

在这种极端的生存环境下,弱者,必然是最先失去选择权的牺牲品。

寂讶玲在想,被世人称之为圣洁的凤栖山,旗下的弟子在干着另人不齿,欺师灭祖的事,这些被师门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高于常人的天选之人,一样没逃过人心的恶,那些光洁的背后,究竟还会藏着怎样令人憎恶的面孔。

“等出去了,离开这里叭。”

寂讶玲心想。

弱者不值得怜悯,但是却在给那些还活着的人敲响了警钟。

显然刚才的一幕给了谢子虚极大的打击,两人出来后都没有说话,不过片刻才见谢子虚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竟捂住嘴不住的呕吐起来。

寂讶玲在旁边挽着胳膊,不忘火上浇油“谢子虚,这就是你说的转机?”

谢子虚不曾见过这种场面,被人一激脸色涨成了酱紫色,拳头上青筋暴起,半响,才发现到最后终究是于事无补,挽救不了什么时,他又颓废的放下了,力不从心的幽幽道“寂兄弟,你又何须激我。”

“我们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谁都想当救世主,谁都想活,可谁又能在一开始就是死局的圈牢之中浮沉多久。

ps(谢子虚内心:你是主角,你当然死不了,你当然觉得还有希望,我们这些当炮灰的呢,能挣扎到这一章已经很不错了。)

寂讶玲轻轻笑出了声,笑的轻蔑,笑的狂妄,她掀开帐帘瞧树荫外越发圆亮的月色,

“为什么不试试呢,这个世界,没有不可能的事。”

寂讶玲无所谓的耸肩,淡淡的道

“哪怕前面是条血淋淋的刀子,赤条条走过去那又何妨。我寂讶玲,从来不喜欢....作那待宰的羔羊!”

既是身在局中棋,何妨做那置棋人。

........

很快,就是寂讶玲等人聚在一起的商量的紧密部署了,谢子虚一开始还是被动性的执行计划,虽然他同大多数人的意愿一样不大情愿,但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谢子虚在商量了缜密的一系列对策后,又独自一人站在地平线的尽头,一轮蛋黄般金灿灿的落日将余晖斜斜的散落在他身旁,显得孤影而消瘦,落寞与悲壮。

寂讶玲衔着草根走到身旁,与谢子虚站成一排“怎么,还想着改主意啊,你还有怕的时候?。”

谢子虚似乎不满意寂讶玲痞里痞气的话音,皱起了眉,有些不满意的否认“不,我不怕死,死并不可怕,只是突然觉得,这世间无论在哪,都藏着虚伪和凶险,灵山是这样,凤栖来兮,也是这般,为什么,人世间不能多一点和谐呢。”

寂讶玲思量了片刻,觉的他这个问题太深奥太深沉“或许,这就是你们这些修仙人一直想要追求的东西叭。”

人因为有了七情六欲,所以那颗心才显得极为脆弱,可就是因为有了世间冷暖,人间才能有世俗百态叭

“你怎么一下子说这么多大道理,打算飞升啊!”

谢子虚的眸色一下子凉了许多,紧紧的盯着寂讶玲,寂讶玲刚欲调笑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兴致又被冷水熄灭了,凉个透底。

谢子虚眼眸眺望远处,轻生呢喃“她要是还在的话,或许,会后悔当初做的决定叭。”

哪个她(他)?寂讶玲竖着耳朵,没听出个什么瓜,当下扔给他一个白眼,“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竟是想一些儿女情长,你的宏图霸业呢。”

说完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挨揍,马上拔腿一溜烟跑了,留给他一句话“希望在,执念就在,人生,哪那么多万全之策....”

谢子虚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为什么他的话语间似乎永远也看不到灰心二字,哪怕是最危机的时刻,他也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自己似乎也因为他,心境也有了变化叭。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不过,也期待,你们能...见到后天的太阳呢。

......

计划在紧密部署着,谢子虚在草纸上画着岛上大致的地图路线,忽然有个小插曲,石天押着一个灰头土脸鬼鬼祟祟的人进了帐篷。

见到熟悉的面孔,寂讶玲微微挑眉,竟然又是慕野那小子。

一打听才知道已经有人动了投降的念头,慕野一把挣开石天的钳制,满是嘲讽“老子才不会跟着你们一块找死呢,在这里耗着,不如早些向他们求饶,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石天听完,默不作声的抬起沙包大的拳头,人狠话不多直接给了慕野一拳。

被抓了还敢这么嚣张。

慕野嗷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捂着肚子干呕了起来。

寂讶玲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句,低头附首在谢子虚耳边道“我们现在,不就缺个请君入瓮的机会嘛。”

“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好生看管了。‘千万别让他跑了’。”

拦住还欲动手的石天,眼神与他示意了一番,石天接到讯息默默的收起了手,一脸的冷落冰霜。

众人心中一阵冷笑,当真以为把我们的位置透露出去了之后,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嘛,就算能活着离开这里,也不见得,会活着回来见我们了。

消息闻风而来,来的太快,几支破云箭话破天际带着绚丽的灵气划起一条优美的弧度,眨眼便破风入境急速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寂讶玲对谢子虚打了手势“谢子虚,注意隐蔽,等待时机切断敌方支援,其他人作掩护,暗中帮助弓箭手,剩下的跟我,吸引敌人火力把他们引入包围圈。”

寂讶玲一口气说完,又转头对着还有些走神的石天打趣说“石天,我的命可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稳着点啊。”

石天额头掉下三根黑线:他喵的,手抽筋了还是,真抖起来了。

寂讶玲带着剩余的四个人作为诱饵,偏头对他们说“注意分散占位,手脚要灵活,切记,我们打前锋的,就算被抓了,也不能透露半点弓箭手的位置,你们可明白?”

其中还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嘻嘻笑“寂大哥,你的样子真威风。”

瞧见他竖起大拇指,寂讶玲直接赏给他个大暴裂“你小子灵活点,别第一个就挂了。”

“啥?”几个人听不大明白寂讶玲说的挂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心情再去深究,各自收拾好状态,毕竟是多年的练家子,展开了自己的身形,达到了一个极致的效果。

寂讶玲目力惊人,瞧见远远山头上迎来的几匹高头大马,根本就没有严子修的身影,当下杀机又重了一分。

严子修,先拿你的走狗祭了血,再送你下去,给那些枉死的人陪葬。

数十个内院弟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狰狞的扭曲,那种猎杀猎物而带来的快感,令的他们心头大爽,一个穿着灰袍柳叶暗纹的弟子阴冷的道“今年这些猎物倒是比往常的要有趣的多,哈哈,你们瞧见他们喝那河里水的模样嘛,简直是笑死我了。”

几人不由的大声附和,笑声源源不断的刺激着隐藏在暗处的石天一行人,凡是能够参加凤栖来兮初试的弟子都是佼佼者,这一字一句如刀宛般片字不漏的落到了所有人的耳里,隐藏在暗中的杀意,已然如暴怒的狮子,随时准备一跃而上。

“是啊,这都多亏了子修师兄,要不是他先重伤了一心想要告密的明子喻,这明子喻又刚好被人穿心而死,嘿嘿,这等趣事,哪能轮的到我们哪。”

“我们跟着子修师兄,没了戒条管着,倒真是快活的很哪,咦,那几只猎物,身手倒是不错...”

黑袍之人手间突的由灵力凝实了一支极为绚丽的灵力之箭,破云弩夹杂着簌簌冷意,破空而出,直指追上了那抹逃亡似的背影。

“啧,还想逃?猎物就应该安分点,做好一只猎物该有的觉悟。”见一击未中,灰袍之人并不恼怒,手间继续幻化凝实,数支燃青色的灵气长箭便悬于箭弩上,手指尖轻轻拨动,那犹如安装了追踪装置般,如毒蛇出动般瞬间窜向了猎物。

“呵呵,看来凌师兄的箭术倒是日益退步了啊,三箭都不曾击落猎物。”答话之人轻生一笑,手中又是一箭,搭弓离弦,只在一念间,便乘着破风穿石之势,直直的穿透了一只猎物的胸膛,带起数道血花。

就差那么一点点....

寂讶玲离的最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冷不丁的被溅了一身的血水,旋即稳稳的接住了还在往外冒着血水的同伴。

寂讶玲止不住男人的血,那个人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拉着寂讶玲的手似乎还想挣扎,但显然已经回天无术。

她甚至还叫不出这个一起冒着风险求一线生机的人的名字....

寂讶玲很明白,有反抗就会有牺牲,她不喜欢做那个悲伤的人,死者躲在地下沉眠,活着的人就该扛起腥风血雨,踩着他倒下去的身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去证明。。。

寂讶玲当下收拾起心中那份柔软,顿住了脚步,停止了那所谓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