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勿还是误

地下室的排风扇突然发出刺耳嗡鸣,易姝猛然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飘落一片银杏叶。叶脉间的荧光物质在紫外线手电下显露出经纬坐标,定位点正在她此刻站立的位置——陈熠的血字遗书,竟是用纳米磁性墨水写成的人体地图。

“砰!“

玻璃花房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易姝握紧从金属盒里取出的手术剪,沿着潮湿的墙壁挪动。当她撩开倒垂的紫藤花穗,看见顾南风正在给昏迷的陈熠注射药剂,那人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泛着诡异的蓝光。

“放开他!“易姝挥出的剪刀被顾南风轻易扣住腕脉。男人斯文的金丝眼镜后浮起血色,“易小姐不该打扰治疗,07号患者正在接受记忆重组......“

挣扎间陈熠的衬衫纽扣崩开,露出颈侧狰狞的疤痕。易姝突然扯开自己后腰的衣料,两道伤疤在月光下拼合成完整的苯环结构。地下室的警报器骤然轰鸣,尘封的保险柜应声弹开,陈旧的实验日志哗啦啦自动翻页。

顾南风脸色骤变,掏出的微型注射器却被破窗而入的任丘北踢飞。玻璃碎片中,陈熠睫毛颤动,涣散的瞳孔里挣扎着浮起星光:“小太阳...储物柜...声纹密钥......“

晨雾弥漫的露台,易姝打开从1701室取回的钛合金匣子。内置播放器开始解析陈熠七年前录制的求救讯息,背景音里尖锐的警报声中,赫然混着陈薇佩戴的蓝宝石项链撞击手术台的节奏音。当最后那句“要小心会走动的银杏树“响起时,林琳的视频通话突然切入:

“小姝儿,比对你传来的芯片辐射图——顾氏医疗三年前收购的殡仪馆,火化名单里有陈熠的名字。“

屏幕开始滚动监控视频,深夜的焚化炉前,顾南风亲手将戴着珍珠耳钉的“尸体“推进火海。但放大画面可见,那人的断指处纹着血蜘蛛图案。

焚化炉监控画面在手机屏幕定格,易姝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金属匣边缘。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为去年霜降,正是她收到陈熠电子邮件的第二天——那封自动发送的邮件里只附件了《我们的家》最终章,开头用摩斯密码重复着“SOS“。

“声纹密钥...“她突然想起陈熠昏迷前的呓语,将钛合金匣贴紧唇边。当哼唱起孤儿院的摇篮曲时,匣体内部传出精密齿轮咬合的声响,暗格里弹出两枚芯片,表面蚀刻着与两人伤疤相同的分子结构。

任丘北突然按住她肩膀:“看窗外!“

十七楼下的银杏林正在诡异移动,树根处伸出机械触须。最大那棵树的树冠突然裂开,露出闪着红光的摄像头,顾南风阴冷的声音从树干喇叭里传出:“易小姐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份实验数据我等了七年。“

地下实验室的冷光灯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脑部扫描图。易姝被反绑在电击椅上,看着顾南风将芯片插入中控台。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织成神经脉络图,陈熠太阳穴贴着电极片的身影逐渐清晰——他竟被囚禁在隔壁的液体舱,后颈插着三根导管。

“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吗?“顾南风抚摸着陈熠的液体舱,“孤儿院那场大火不是意外,你们父母参与的量子记忆实验成功了。“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狰狞的烧伤拼出DNA螺旋,“当年我父亲没能提取的脑波频段,在你们身上形成了天然共振。“

易姝的吊坠突然开始发热,陈熠在液体舱猛然睁眼。两人伤疤同时泛出幽蓝光芒,实验台下的《我们的家》无风自动,缺失的第十页缓缓浮现出血字公式。当顾南风癫狂地扑向液体舱时,易姝用牙齿扯断项链,坠子里迸发的激光精准切断陈熠的导管。

玻璃穹顶轰然炸裂,任丘北骑着改装摩托破墙而入。陈熠裹着电解液撞进易姝怀里,他手腕上的抑制器闪烁红光:“小区中央喷泉...下面...“话音未落,顾南风按下手中的起爆器,整个实验室开始倾斜。

易姝在坍塌的廊桥疾奔,背后传来任丘北的嘶吼。她抱着陈熠跳进喷泉池底,浑浊的水流中浮现出星图锁孔。当两人将伤痕贴紧验证屏时,地下传来机械巨兽苏醒的轰鸣——尘封七年的量子实验室正在升起,每一面墙都写满他们童年共同设计的方程式。

陈熠忽然咬破指尖,在易姝掌心画下倒悬的伞形符号。这是他们六岁时的暗号,代表“终极庇护所启动“。随着整个熠微小区的地面开始震动,十七栋建筑屋顶同时展开粒子屏障,将追兵隔绝在淡蓝色光幕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