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个通电位置真的成功了,母体内部的生命信号开始越来越强。
克斯瓦急忙指挥其他人开始工作。
母体的数据起初一切正常,体内的汁液压力和神经活动一直在稳步增高,花瓣开始慢慢出现光泽。这是第一次有实际性的突破。
研究一直持续到深夜,研究院的人几乎都没有休息,随着研究的进展,越来越多的问题浮出水面。首先,克斯瓦和他的研究员们都倾向于把母体解释为核战争后因为核辐射导致的生物变异,而且核战争结束早期地球上因为核辐射变异的生物像现在的蚂蚁一样多,其中也不乏特变怪异的,但至少它们都还符合已知生命的基本特征。而这玩意,上帝呀,体内连DNA都没有,就连脱离生命之树存在的病毒至少也保留着DNA这种最基本的结构(朊病毒除外)。
夜晚,克斯瓦要求其他研究员都回去休息,今天大家都累坏了,而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电流的刺激激活了母体的神经系统,这一尝试最终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有用的讯息。
他独自一人坐在研究设备旁边,手撑着脑门。失败对于科学家来说这种像呼吸一样,每一项研究成果背后都是成千上万个失败累积起来的,但这次克斯瓦感到很不安。这个东西太过违背常理,按照他多年研究的经验,违背常理的东西不是极好就是极坏,而他觉得母体更偏向于后者。
张雅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思绪。
在别人眼里,克斯瓦一直都是严厉到刻薄的形象,实际上确实如此。如果你只是严苛,肯定饱受诟病,但配上才华就截然不同了。克斯瓦是五届诺贝尔奖的获得者,这个古老的奖项设立了上千年,获得五届的,克斯瓦是第一人。
身负如此巨大的荣誉,即使严厉到刻薄也受到了很多人业内人士尤其是年轻人的崇拜。张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研究院里的人都知道他很不好相处,易怒,性格古怪,而且十分毒舌。
“老师,您看起来很不安,是因为这次失败的实验吗?对此我很抱歉,我的提议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了。”这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叫他老师。
“确实如此,不过这不怪你,我获得诺贝尔奖的五项科研成果,也不是一次实验就成功的。失败在科研领域从来都不会被排斥和诟病,这点你要明白。”他没有看张雅。
“老师的每一个教诲我都深记着,我刚刚从另一个实验室出来,路过这里,看到等还开着,出于好奇进来看到您坐在这里,我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开门声,您却没有发觉我进来,所以想过来看一下老师。”她笔直的站着,“我知道是因为我们研究了母体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突破,但老师请宽心,以您的才华肯定很快就能带领我们取得突破,说不定这会是您第六项取得诺贝尔奖的科研成果。”她焦急地等待克斯瓦的回话。
克斯瓦沉默了几秒,说:“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烦心事,好,我确实有,就是玻璃后面这坨烂泥一样的东西。”他指着母体,而且声音比起之前大了不少,“你要是能彻底搞清它是个什么玩意,我会开心的撞破玻璃去和它拥抱亲吻。但你不能,我要是喜欢别人拍我马屁我就不用让你们都离开了,你双手递给我一份母体拉的屎我都会比现在开心,至少我们能让它拉屎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进展......”
张雅吓到了,她发誓自己没有任何拍马屁的意思,只是想说一点安慰老师的话。可现在她除了乖乖站在那里,低着头挨骂也做不了什么。
十分钟后张雅走出这个实验室,正好撞见了白天在她旁边一起工作的同事西泽尔·派恩斯。
对于偶遇张雅西泽尔明显很兴奋,他先是客套的说了一番话,随后得知张雅刚刚被老师批评过。
“你不要放在心上,老师一直这样,易怒又毒舌,不过和我妈没法比。我小时候很贪玩,还记得上小学那会,有一天晚上放学我没有立刻回家,和朋友在外面多玩了一会,然后弄的满身泥回家,她见到我说:‘上帝呀,你简直就像刚在粪池里游泳回来,或许我应该给你的书包加一个袋子,里面专门放我们一家人排出来的精华,这样一来你和朋友去打屎仗就不用担心弹药不够了。’”
张雅微笑起来,她笑得很迷人,那一瞬间西泽尔感觉自己内心最脆弱的一根弦被触动了。他必须承认,张雅是他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女孩子。和西方传统女生不同,来自东方的张雅优雅而神秘,她从来不哈哈大笑,对任何人也毕恭毕敬。见惯了热情奔放的西方女生,西泽尔对这个东方女生毫无抵抗力。
眼前的西方男生梳着最普通的发型,有着很普通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不帅,但很干净,正好很符合东方的审美观,一眼看上去特别舒服。她希望这个有点羞涩的男生可以鼓起勇气向自己表达心意。
从她进研究院的那一天西泽尔就关注她了。张雅在研究院里算是新人,来了一年不到,一开始大家都在讨论即将有一位东方女生加入他们,以前很少有东方人进入芝加哥研究院,现在社会地区分化极其严重,主要几个大区——亚洲区、美洲区、欧洲区对对方都很不顺眼,能有东方人加入美洲区的芝加哥研究院算是很稀奇了。
在欢迎会上,张雅穿着一缕连衣白色长裙,头发像尺子一样笔直,像墨水浸泡过一样漆黑,还有她黑色的瞳孔,第一眼绝不会觉得惊艳,但注视久了像是掉进去一样。
西泽尔就是在那一天掉进去的。张雅恭敬的向大家打招呼和自我介绍。聚会上她也一直恭敬的坐在位子上,有人来搭讪都会以礼相待,如果提到改日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都婉言拒绝,西泽尔当时也想去搭讪,但看到那么多人失利,就放弃了念头。
即便在舞会环节,她还是笔直的坐在那里,无论谁来邀请她跳舞都会无功而返。
西泽尔知道搭讪的男生大部分只是觉得新鲜,一位长相和气质都和西方女性截然不同的东方女性,自然会很抢眼。
西泽尔一直想约她,实际上他们关系很好,只不过他没有骨气勇气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且这一年研究院比以往忙的多,大家都是早出晚归,累了一天谁也没心思再去闲逛,难得有一天假期也都在家休息了。
这次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西泽尔又一次掉进了对方深邃的黑色瞳孔,但他不想爬上来了。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嘴唇越来越近,张雅身上有股淡淡的体香,很自然,一点不像工业合成的香水,这种体香像催情剂一样激发着西泽尔的荷尔蒙,让他无法自拔。
“你们两个。”
突然出现的克斯瓦打搅了西泽尔的好事,他们俩像被班主任抓到早恋一样不知所措。克斯瓦可对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没有兴趣,他把他们叫到实验室里。
克斯瓦将一份实验记录全息投影到他们面前。
“左边的是母体的基因图谱,右边是大虾的基因图谱——四个月前的,然而经过对比,两者完全吻和。你们看出了什么。”
“它们....其实是一个物种?”西泽尔说。
“问你简直就是一个错误,上帝呀,我还不如去问我10岁大的儿子,他或许都能说出一点中听的回答。”
“是克隆。”张雅说,“这说明...它们不是自然进化或者变异的物种,而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还算有明白人,西泽尔,你和张雅如果是脑部连体婴儿,医生手术时肯定手抖不小心把脑子都切给张雅了。”
“所以这不是个好事,对吧。我的意思是一个长的像花,一个蝎子尾巴的超级大龙虾,两个完全不搭噶的东西结果是一个妈生的,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我不知道他们造出这些怪物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促进世界和平,你们先回去吧,我要给联合国理事会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