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的苦难皆于所求

在那个吞人的年代,多数人的一生都充满绝望的变动,颠沛流离,像无脚鸟的缩影,像蚁后的蚂蚁军团,流浪猫里的纯白毛色,这些苦难因为平常而不得细化,我时常在想我应该怎样把这样平凡的阴影表述出来,似乎不把他们写进书里,有些浪费那些被旧社会消磨殆尽的人,被封建主义吃干抹净的人,以及那些做人的感受都应该被纪念,体验是生命的含义。

2021年夏5月,我开始坐在电脑旁思考我应该记录些什么轨迹,比如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了什么,拥有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什么让我痛苦,什么又让我感到快乐,我在躲避什么,又在追寻什么?

再过一月就迎来我23岁生日,现在的我独居,从事电商行业,在我22岁这年发生了很多,其中最大的变故有两件,一是我亲生姐姐和父亲找到了我,二是相恋三年经历风风雨雨的对象背叛了我。

在15号这天我收到了姐姐怀孕的消息,由于是未婚,我不得不想的多些,从她的言语中我能感受到她很单纯,天真,我的顾虑她大概是没有听进去,她说男方的母亲对她很好,把她当女儿,她说这是个好事理应告诉大家,她说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这个世界有什么事情会是理所应当的呢,父母爱子育子是理所应当的吗,看不见的阴影下照样有不计其数的孩子被丢弃被转卖吗,婚姻同甘共苦是理所应当的吗,背叛抛弃家常便饭的时有发生,子女理应孝顺父母,可老房子里的身影是谁在弓着腰孤独的活着。

几天后的下午,姐姐告诉我他们婚事卡在了彩礼上,我没有惊讶,可能是周遭的负面声音太多,未婚先孕本身就打乱了正常节奏,坦白后就只能祈祷男人的良心与人品,她说男友不愿意承担彩礼,多次协商后表示最多只能一万二的礼金已经是全家尽力,而我认为男方并没有做好成家的准备,更没有担当父亲的能力,毕竟一万二都是身家性命的话,当然这不是我能干预的事情,我清空脑袋的想法劝慰了姐姐,想清楚以后的生活再决定就起身去门口拿了外卖,夏天的炎热,让外卖小哥额头一层汗珠,我说了谢谢拿过外卖回到了工位,吃了以口西瓜,手放在键盘上,不知怎么起稿,我有太多想表达的,社会的不公,遭遇的不幸,自私的,善良的,极端的,美好的,小猫,小狗,天上的云其实走的很快,地里的蛇其实怕人,我的梦想是当个会写写画画的散漫女人,我想要物质和绝对的爱.....

今晚的天空饱和度很高,大晴天的夕阳总格外美丽,姐姐不合时宜的发来语音说男方家里表示可以彩礼可以给到六万,但需要知道姐姐有多少嫁妆,并且筹备六万彩礼的期限不定,姐姐说她很矛盾,在我看来不过是想拖到她肚子大了,不能做手术罢了,我有点累也是这样直白的讲了我的想法,姐姐没再回我讯息,毕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人与人的关系从来不是亲密无间,保持距离感是成年人应该遵循的行为。

夜里,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暖黄的灯矜矜业业陪伴着我天马行空的幻想,我要是能穿越回到小时候就好了,在那个两岁的小小身体里保持着我现在的记忆,我一定可以把人生过的幸福,我可以避免被养父母抛弃,我可以在学习的时候好好用功,我可以在奶奶身体康健时定期带她体检,我可以把自己养成小公主,我可以有家有亲人有物质有好多好多的爱,可二十年来的唯物主义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玄妙的事情,我想我大概知道写什么样的一本书了,对了,当然不是无法实现的重生爽文。

我的奶奶曾告诉过我,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面对再爱的人也提不起精神了。

正文

九十年代末

1998年夏,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意义便是我的诞生,而于其他新生儿不同的是,我呱呱落地没有为这个家带来分毫喜气反倒加速了它的分崩离析。

后来我也是道听途说,那时候父亲嫌弃母亲第二胎还是女孩,在重男轻女的思想渲染下,与其离婚,而母亲一人也实在养活不了两个孩子,百般无奈将我卖给了现在的人家,当然其中的真实度我也无从验证,不过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无可避免的为母亲镀了一层好看的外衣,对于父亲生了有了埋怨的种子。

抚养我的是一对六十上下的老夫妇,他们对我疼爱有加,小时候我常常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每逢春节,其他小孩子都只有一套新衣服,而我有很多套,现在想想也不得不说,小孩子的思想真的很简单,也很天真。

我是一岁零一个月到这个家的,听奶奶说起先是给她小女儿也就是我现在的小姨领养的,她只有儿子想要个女儿,所以爷爷就自作主张要了我,再说为什么后来又叫她小姨了呢。那时候我刚来这个家,小小的我带起来没那么省心,所以留给爷爷奶奶带着的,到我两三岁那年,具体是两岁还是三岁我已经记不得了,爷爷奶奶带着我去了小姨在的城市,小姨家是做钢材生意的,因为做的早,赚的盆满钵满,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可以随意买一个孩子,不做过多打算了。

在那个法律还不完善的年代里,买卖孩子十分常见,说是牲口也没什么不妥,不同的也仅仅是孩子稍贵,而牲口不值钱。

刚开始的时候,爷爷奶奶待了一小段时间就回去老家了,把我留在小姨家里和他们一起生活,说是培养感情,我头上还有个哥哥,也就是小姨的儿子,他比我年长几岁,那时候他已经在上小学了,我们就像天生的不对付,也就是合不来的意思,他很调皮,喜欢做大人不让做的事,我就会跟小姨、小姨夫告状,他也越来越不喜欢我,其实按理说我是领养来的,我应该跟他打好关系的,但是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叫他们爸爸妈妈,就以为和哥哥是一样的。

因为哥哥读的寄宿学校,只有周末在家,平时哥哥去读书了小姨就会把我带到铺子上去,公司有一个煮饭阿姨,我叫她黄妈,大数时候都是她带我,有一次小姨隔壁铺子养的一条小狮子狗在吃饭,它的毛发雪白雪白的,有些卷翘,我觉得很漂亮,就伸手去摸它的头,结果被它咬了手指,流血,我就哭了起来,然后我就接连的发高烧,小姨就让奶奶从老家上来了,后来奶奶说,当时我不光发高烧还呕吐,小姨嫌弃我,是她抱了我一整夜,是啊,不是自己十月怀胎,哪来的爱呢,小孩子很多道理都是不懂的,没人教就是蠢笨的,所以后来很多育儿书都有讲到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毕竟小孩生下来是纯白无知的,所有知识情感都是后续环境所刻画上去的。

腊月,小姨夫的父亲去世了,我们都回了他的老家,严柳湾,这严柳湾与我爷爷奶奶家的古井村极为相近,徒步也就二十分钟左右路程,说到这不得不感慨人的命运真的很难讲,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女儿,两个儿子,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养活就已经不易,如果运气不好生了病也是去不起大医院的,而就在那个村子的一个小诊所里,我奶奶失去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常人说的大痛,直到现在我都依然不敢想象我奶奶的一生是多么悲苦,又是怎样坚持下来。

除了小姨,另外两个女儿也嫁的很近,就三女儿嫁的稍远一点,当然,这个稍远也就比其他多出个两三倍路程,那个唯独的小儿子呢则是娶了个县城里的姑娘,也就是我现在的幺妈,幺妈的父亲是教书的,自然也多少有些看不上我们这乡下种田的人家,所以婚事也是一波三折,据奶奶说我幺妈一开始是有许人家的,是她不乐意偷偷跑出来跟了我幺爸也就是我奶奶的小儿子,就这样耗着,最后娘家人没办法这才拖妥协的。

由于小姨夫算是严柳湾数一数二的大户,他父亲的丧礼也是操办的极有场面,出殡时间是找风水师算过的,在晚上,具体是几点我也记不得了,挤在人群中我清晰听到广播里在叫我的名字,那是以小姨夫姓氏冠姓的名字,小小的我还没花圈高,跟在哥哥身后,我是没什么难过与不难过的,只觉得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话又说回来那个爷爷走的早,脑海里对他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反倒是小姨夫的母亲也就是我那时候的奶奶在印象中对我还是比较疼爱。

日子这么过着,变故是在那天晚上,起因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和哥哥都挨打了,没过多久,我就被送回了老家。后来听奶奶说是因为小姨去找了个算命先生,那先生说我八字和小姨夫不合,我在小姨夫就会一直病痛缠身,不得安宁,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真真假假即使到现在我也不得而知,反正从那以后,小姨就让我不准再叫他们爸爸妈妈了,我又和爷爷奶奶生活。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