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运之变

雨势渐渐减弱,天地间只剩水滴从枝叶滑落的轻响。荒野之上,战场旁边,一道黑影自低洼灌木中向外奔跑,然而没跑出太远,却慢下来,不久以后,朝着昨夜那场生死搏杀的战场靠近。

那里,残留着双方剑气对撞后留下的痕迹——交错纵横的剑痕仍在闪烁着微弱的红蓝光芒,仿佛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然而,它们正逐渐黯淡,像是即将归于沉寂的历史残章。

黑影走近,剑痕微光映照下,显露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是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眼神中满是渴望与敬畏。他望着那些剑痕,脚步迟疑,却终究敌不过内心的好奇与向往。

他终于忍不住靠近,想要亲眼见证这股力量所造成的破坏。他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如果他也拥有这样的力量,也许父亲就不会死得那么无声无息了吧。

他怔怔地凝视了一会儿,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去触摸一下那仍在发光的剑痕。在他看来,这些发亮的东西就像炉中的火炭,只要运转元气护体,应该就能安全接触。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左手缓缓伸出,同时暗自调息,运转体内稀薄的元气,准备尝试这一冲动之举。

然而就在指尖触及剑痕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红蓝两道剑气猛然爆发,如活物般缠绕交织,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刹那之间,手背被划出两道深深的交叉伤痕,鲜血喷涌而出,仿佛永无止境。

两股剑气并未停歇,继续沿着臂膀螺旋攀升,撕裂筋骨,灼烧血脉。剧痛袭来,少年眼前一黑,意识迅速模糊,最终昏倒在地,衣袖已被鲜血染透。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后彻底失去了生机,苍白的脸庞如同冬日落叶般毫无血色。胸膛不再起伏,心跳仿佛停止。整个世界仿佛也随之陷入寂静,只有那片仍在发光的剑痕,诉说着刚刚发生的灾难。

云端之上,那团光球接收到的信息让它瞬间了解了这个少年短暂却充满挣扎的一生:他的坚持、他的努力、他对生活的渴望……一切都在它的意识中清晰浮现。

最后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它终于知道,那个孩子的命运是如何终结的。

它犹豫了一瞬,低声询问:【能否救活他?】

系统回应冰冷而理性:【注入的奇点能源已与当前宿主意识融合饱和,若转移中强行保留目标意识体,可能导致不可预测的结果。是否执行?】

【执行。】光团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它深知,奇点能源既是礼物,也是诅咒。贪求越多,风险越大。但它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就这样死去。也许,延续他的未来,就是它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雷云未散,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从天而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直击少年额头。

雷电游走全身,如同时光倒流,原本深入骨髓的剑气逐渐消退,伤口也在缓慢愈合。少年的心跳重新跳动,雷光随之散去,只留下一片静默。

然而,麻烦的是,剑气并未全部抹除,而是继续少年向的胸口突进。

【少年的身体机能已恢复,但由于存在多个意识体无法融合,身体机能恢复后,侵入的能源排除程度仅为60%。奇点能源同步已达饱和状态,短期内力场无法再次作用于此身体。】

光团意识到事态并不乐观,但目前已无力再干预,只能静静观察后续发展。

天边泛起晨曦时,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再度昏迷。他低头一看,左臂僵硬麻木,完全失去知觉。

他慌乱地脱下衣物检查伤势,发现衣袖早已与伤口粘连在一起。稍稍用力撕开,旧伤未愈又添新痛,但他更惊恐的是左臂上那一圈狰狞的焦黑色伤口——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肩部,仿佛被火焰吞噬过一般。

最令他不安的是,在伤口顶端,两个闪烁着红蓝光芒的小点忽明忽暗。刚一闪动,伤口便向上蔓延了一寸,剧痛中,手臂突兀地爆发出新的伤口,血雾四溅。他痛苦嘶吼,而那伤口竟迅速碳化,几乎没有流出多少血。

恐惧驱使着他仓皇逃离,方向正是林一峰逃走的方向。他跑了很久,直到看到前方出现一条溪流,才停下脚步。尽管知道自己可能跑错了方向,但干渴与疼痛让他顾不得太多。

就在这时,他在草丛中看到了一个人——满脸血污、面色苍白的男子,正是昨晚战斗中的一员。少年顿时僵在原地,心中升起一股本能的恐惧。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只想快点离开。

男子迷糊中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猛地清醒过来,横剑挡在胸前。待看清对方只是个瘦弱少年后,他缓缓放下武器,目光落在少年受伤的手臂上,神色骤然凝重。

那上面,不仅有师妹白语山的水行剑气,还有他自己残留的火属性剑意。

原来,这个孩子是在他们交战时被波及的无辜者。

他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雨小田。”少年低声回答。

“腾龙宗林一峰。”男子语气复杂,“很抱歉,让你卷入这场祸事。”

说罢,他摸出一个小瓶,扔给少年:“这是宗门秘制的黑玉膏,专治剑气伤,涂上去会好些。”

雨小田接过药瓶,紧绷的情绪稍缓。他小心地涂抹在伤口上,然后将瓶子还给林一峰。林一峰却没有收回,反而亲自为他细致涂抹起来。

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与少年交谈,林一峰得知雨小田来自不远处的“溪流村”,那是五年前鱼祸之后由沿海难民建立的小村落。少年自幼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今年十三岁。

听着少年的经历,林一峰神情愈发沉重。他低头看向少年的伤口,却发现情况不对劲——伤口竟然又开始裂开,正在向心口蔓延!

“这不可能……我和师妹都未达聚元境,剑气不该如此持久,更不该不断扩散!”他眉头紧锁,隐隐感到一丝寒意。

这不是普通的剑气残留……

事情,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