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许墨锁好家门,妥善隐藏好那块沉重的黑石后,便动身前往市区。经历了之前的波折,他此次出行,心境已与上次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初入世事的懵懂,多了几分历经风雨的沉稳与警惕。
一路行去,从宁静的墨阳村到喧嚣的城市,许墨明显感觉到,灵气复苏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机遇,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城市的节奏依旧很快,但人们的脸上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松弛,多了些许审慎和凝重。
街头巷尾,关于修仙、异变、禁区的谈论不再像最初那般充满猎奇和兴奋,而是变得更加低声和隐晦,话题往往围绕着“安全”、“可靠”、“官方消息”展开。偶尔能看到一些气息明显强于常人者,也不再像最初那般肆意展露,大多是步履匆匆,神色内敛,仿佛在刻意隐藏着什么。天地间的这场巨变,在最初的喧嚣过后,正逐渐让人们意识到潜藏的风险,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许墨来到大学城附近,准备先去与王胖子汇合。穿过几条街道,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挂着【华夏特殊现象研究所(安雄市分部)】牌子的办公楼。与上次不同的是,门口排队的人似乎更多了,但气氛却更加肃穆。人们不再是单纯的好奇或期待,脸上更多的是一种寻求庇护、渴望得到官方认证和指导的郑重。几名黑衣工作人员维持着秩序,目光如电,不时用某种仪器扫描着排队者的身体信息,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但也透着一股严格规管的气息。
“国家的力量确实在稳步介入,试图将这失控的局面纳入正轨。”许墨心中了然。对于普通人而言,在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时代,投向官方或许是最稳妥的选择。但他自己经历过天青宫的黑暗,深知并非所有披着光鲜外衣的组织都值得信任,即便是官方机构,内部也可能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复杂情况。
他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前行。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老街区拐角,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家店没有华丽的招牌,只在古朴的木门上挂着一个竹简,上面用篆体写着两个字——【寻道】。
店铺不大,从外面看去,像是一家安静的茶馆或古籍书店。但许墨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灵气,如同游丝般,从店铺深处逸散出来,并且店铺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能隔绝普通人窥探的能量场。
就在他驻足观察的片刻,他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灰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寻道】店铺内缓步走出。老者气息平和,看上去与公园里晨练的老人无异,但许墨能感觉到,那看似平凡的身躯内,蕴藏着一股深不可测、远超他目前境界的力量!
老者并未理会街上的行人,只是走到街角一株老槐树下,从袖中取出一叠淡黄色的、似乎是手写的纸张,开始不急不缓地张贴在树干旁的公告栏上。许墨凝神望去,只见那纸张上用毛笔写着“青城遗脉,缘法纳徒,择优而授,非诚勿扰”等字样,下方还留有一个极其简单的、类似云纹的印记。
青城遗脉?
许墨心中一动。灵气复苏,不仅是国家和世家在行动,那些隐世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道门、宗派传承,也开始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了吗?
他注意到,周围路过的人,大多对这张略显寒酸的“招生广告”视而不见,显然那层能量场阻隔了普通人的注意。但有几个气息同样不弱、神色谨慎的独行修仙者,在看到那张告示后,明显露出了意动和思索的神色,有人甚至上前与那老者低声交谈了几句,但似乎并未立刻得到肯定的答复,便又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许墨没有上前。他想起天青宫那华丽的宫殿、看似和蔼的长老、以及那本“VIP尊享版”的《天龙经》。谁能保证,这些打着古老传承旗号的“不入世道门”,就一定是真的?万一又是一个更高级、更隐蔽的骗局呢?
这个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难以分辨。人们虽然变得谨慎,但在追求力量和长生的诱惑面前,又有多少人能保持绝对的理智?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的念头压下。无论是官方的怪研所,还是神秘的轩辕堂(他路过时发现那家店依旧人流不少,但气氛同样多了一丝谨慎),亦或是这些刚刚崭露头角的隐世道门,对他而言,都还太过遥远和复杂。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胖子,搞清楚他身上的变化,然后……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乱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带着这份更加清晰的认知和警惕,许墨来到了与王胖子约定的“老地方”烧烤店。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王胖子正兴奋地站在店门口,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他的变化确实惊人,整个人像被拉长的面条,虽然瘦了不少,但骨架也明显拉开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在一众学生中显得格外突出。脸上依旧是那乐呵呵的表情,但眉宇间似乎也多了那么一丝不同以往的……精气神?
“墨子!这里!”王胖子也发现了他,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声音洪亮。
许墨笑着走上前,习惯性地想锤他胸口一拳,却发现自己需要稍微抬手才能拍到他肩膀了。
“行啊胖子!”许墨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才几天功夫,真成‘长腿欧巴’了!快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嘿嘿嘿!说了你可能不信!”王胖子得意地挺了挺胸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就是练那个国家发的《基础导引》!我跟你说,我感觉我就是天选之子!那玩意儿我一练就上瘾,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贼舒服!然后这几天就跟吹气球似的,噌噌地长!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拉着许墨坐下,兴奋地继续道:“我感觉我现在力气也变大了好多!昨天在宿舍,我单手就把纯净水桶拎上去了!以前我得哼哧半天!墨子,你说我是不是要发达了?等我练到更高境界,是不是就能飞天遁地了?”
许墨看着胖子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对力量最纯粹的渴望和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与自己经历过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笑了笑,没有打击胖子的积极性,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必须的!你这天赋,百年难遇!以后我可就跟你混了,胖哥!”
“哈哈哈!好说好说!”王胖子被捧得心花怒放,“走!先撸串!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下!吃饱了……咱们就去后山,看看能不能再撞点仙缘!”
许墨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思忖。胖子这变化虽然被小雅归为“正常”,但其剧烈程度依旧罕见。这究竟是好事,还是隐藏着什么未知的隐患?看来,这次后山之行,自己更要多加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