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一米长的刀，说话间手起刀落，三福站立不动，眼看着就要被劈成两半，突然绿辜刀锋一转，棠亭越闪躲不及，被硬生生削去半条手臂。
“奸诈！”棠亭越感受不到疼，就是回去重新接一条的事，更何况他替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手镯连同手臂都摔落在地，棠亭越终于恢复了自由。
“早知道这样就能摆脱你的监视，我何必做那么多浪费时间。”
棠亭越连连后退到一个角落，剩下的一只手里却多了一个人质。
“救、救我——”宋莲的脖子快要被她掐断了，这个女人的手劲远远大于正常人类。
“喂，你别冲动。”吟非在一边急眼，催促绿辜：“别轻举妄动，否则这个人就要死了。”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在这场对峙里自己根本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
“哟，这不是那个失败品吗。”棠亭越一手掐着宋莲的脖子，一边向吟非蛊惑：“你在人类世界过的如何，要不要跟我合作一起统治人类。”
“你做梦。”吟非福至心灵，拐到绿辜身后：“不要伤人，我有办法。”
她已经想好对策，只需召唤出藤蔓就可以控制棠亭越，但她没有注意到绿辜一闪而过的迟疑，半晌他才低声应道：“好。”
连语气都是冰凉。
吟非摸了下被凉气冰到的脖子，不再多想，趁着棠亭越还在讨价还价，她动用意念，缓缓召出帮手。
棠亭越对此一无所知，尚在叫嚷：“只要你把这所——”
藤蔓缠上她的手，宋莲就要逃出。
“都去死吧！”棠亭越突然爆起，吟非做出防御的姿势，绿辜仍然保持淡定。
就在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慌乱的裘正快速绕到棠亭越身后锢住她的腰身，棠亭越想着杀了宋莲，但宋莲此时表现出极大的反差，他手臂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向后旋转一百八十度，而后长了眼睛一般正正掐住她的肩膀，那颗头随后也转向棠亭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胸腔的位置。
那是心脏的所在，也是机械人的命脉。
三人雕塑一般凝固，吟非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只有棠亭越吐出失败后的叹息：“是我差了一步。”
绿辜这才给吟非揭示谜底，他对棠亭越说：“你早该知道，我能制造出你，就能制造出其他人，我能给你生命，同样可以毁灭你。”
裘正和宋莲脱去伪装，那层衣物底下竟然是机械！
是大福和二福，吟非记得他们。
“这是？”
如果这是假的，那真正的裘正跟宋莲去了哪里，不会是······死了吧。
吟非震惊的看向绿辜，绿辜一摊手，示意吟非关注研究所外围。
脚步声纷至而来，裘正跟宋莲的气息若隐若现，他们没有死，而是作为人类的一方准备对他们进行逮捕。
“我就说人类不可信，我那天只是说了句棠亭越是机械人，他们就表现出迟疑和戒备，所以只好模拟出他们的样子，找机械人介入，现在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今天可能会死。
吟非指着大福和二福：“现在怎么办，他们要过来了。”
绿辜卸下三福的零件，三福散架，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现在有两条路走：一，留在人类世界；二，回异形世界。怎么选看你了。”
吟非心里早有打算，毫不犹豫道：“我选择兽山。”
绿辜了然：“那就回去吧，人类世界不适合你我。”
吟非也觉得这个世界不适合她，至少她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绿辜让吟非抓住他的衣角，一眨眼的功夫，研究室里就只剩下一片空寂，大福、二福、绿辜和吟非瞬间消失，棠亭越发出痛恨的惨叫。
等到人类发现她的时候，棠亭越已经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至于她是机械人还是人类，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呼——”吟非在地面站稳，环顾四面的风景，待看到一片皑皑白色时眼眶湿润：“我终于回来了。”
“走吧，”绿辜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前面就是白风塔，你的同类都在那里。”
吟非一言不发跟着他走，大福跟二福自然不会去别的地方。
重返雪原，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物是人非，北辰不复当年模样，如今拖着病体一副，全然在吊着一口气过日。
被救出后北辰来到白风塔休养，但他早就病入膏肓，能撑到见吟非一面已是顽强。
“又见面了。”北辰躺在床上，一只眼睛半眯着，眼窝深陷，好似被人抽干了血液。
“你······”吟非跑过去趴在他床边：“所以我见到的就是你，你怎会被人类抓住，他们——”
“嘘。”北辰很想回答吟非，但他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小冰川，我来找你了。”他气若游丝，一只手伸出半空，但没来得及触碰到眼中的人，不一会儿便断了气。
吟非不知道该说什么，流下一抹清泪，将北辰残存的一只眼睛阖上后，他化成原型，北极熊的肩胛骨上留着一个血洞。
“这是那天人类误伤的。”绿辜解释道。
因为停电，驯兽员的刀已飞出无法返回，于是北辰只好被迫接受残忍的一刀，因为他体质差，所以血止不住，生病加上失血过多，这才促成了北辰的死亡。
吟非还记得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北辰还是以翩翩公子的形象，带她开启了不一样的生活。
只是这个人现在不在了，和肖艾一样永远离开了她。
吟非转身而去，决绝的令人心疼。
白风塔外的天空飘起白色的雪花片，绿辜站着看了很久，而遗留在人类世界的手镯则被当做证物保存在密封袋里，当无人察觉时闪过一抹幽绿色的光泽。
转瞬即逝，谁都没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