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愚第一次听说到揽月楼的来历,当下心中震撼。
原来,在另一片国土上,还有超然之地存在,那里是天下所有读书人心中向往的圣地,令人高山仰止。
“至于最后的白山,便是坤国境内的妙雪山。”
“坤国重法道,乃是法修者的乐园。”
“妙雪山上有法道传承,传闻直通天阙。”
“因山上终年积雪,远远看去,通体纯白,便有了白山之称。”
“关于白山的具体情况,我也是一知半解,不好妄言。”
典少游提到妙雪山,简单几句带过,想来所涉不广。
“等等!这不对吧!”
张愚听完所谓的朱楼白山乌巷三大圣地的解释后,却发现还是不明白拜帖一事的原委。
“那揽月楼如此神圣,怎会给我送帖?”
“再者说了,你方才之意,揽月楼是独立在外的,又为何与乾国使团一道前来?”
“这里面,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如何把我给卷进去的?”
听到张愚的一连串问题,典少游开始给他认真剖析讲解:“揽月楼虽是超然,但毕竟身处乾国,立身之初,与乾国皇室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盘根错节,理也理不清,说是唇亡齿寒也毫不为过。”
“此次乾国求和,已然放低姿态,但自然想着在谈判桌上不能让步太多。”
“考虑到揽月楼的特殊性和神圣性,乾国皇室要挟其一同前来,估计也算是一枚不大不小的筹码吧,借此或多或少也能在读书人心中占据一些优势。”
这番话,不是典少游的个人见解,而是终点书斋收到揽月楼拜帖后,钟典主家老爷结合朝堂时局判断出来的。
在两家中传来传去,不管主脉还是支脉,知道的人自然就多了。
“至于揽月楼为何要给书斋和先生递拜帖,这里面应该是他们自己的小心思。”
“虽是被绑上了乾国皇室的马车,但揽月楼多少有些抗拒的。”
“想来先生应该还不知道,《三国演义》和《红楼梦》如今不单单在我顺国境内大受欢迎,其实就连乾坤二国市井民间,也多有流传,无数人都在寻求追读渠道。”
“其中,《红楼梦》书中故事,尽管只是深宅儿女情长,却感人颇深,引发共鸣。”
“尤其是书名,红楼暗合朱楼,揽月楼倒平白沾了些光。”
“正因为此,揽月楼借着和谈与贺岁献艺,大张旗鼓要拜会书斋和先生,便可传为佳话美谈,让世人减少对他们参与政局的反感与猜忌,可说是一石二鸟。”
“当然了,方才所说,是一些大人物口中传出的,我也不置可否,就是想着为先生解解惑。”
张愚一边细听,一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敢情,这么说来,自己是被揽月楼给利用了?
怎么觉得,手中这封拜帖,突然有些别扭了呢?
无端端掺和到国家大事中,一旦起了风波,会不会殃及池鱼?
算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想通之后,对着典少游问道:“那啥,这揽月楼是先拜会书斋,对吧?”
“正是!先到书斋,再到先生草堂来。”
“既如此,我可否拒绝?或者说,我正好有事外出行不行?”
典少游闻言,嘴角苦笑。
当下意识到,怕是方才说得多了,有些吓到张愚了。
“先生无需担忧,揽月楼拜访,本就是喜事,旁人说不得闲话。”
“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先生既可扬名立万,大作也能再度引发更多书客关注。”
“再者说了,先生若是避而不见,传出去,反倒让人笑话了,得不偿失。”
“故此,先生大可放宽心,泰然处之便可。”
典少游安慰一番,见张愚还想推辞,当下果断不给他机会,立马转移话题道:“不过,说来,先生要是在草堂迎客,怕是有些不妥。”
“这草堂凋敝了些,也不大雅致,逼仄狭小,贵客临门,倒失了不少颜色。”
“届时,纵使来客不说,只怕心中多少有些看轻。”
“要不这样,这些日子我与总修商量商量,也请示主家,看看能不能为先生另外安排合适住处,起码要与身份匹配才对!”
“还有,礼数方面,也该周到,回头让主家找些嬷嬷,帮先生周旋府上杂务……”
典少游开始张罗会客一事,张愚却仍然想着推脱。
那揽月楼突然的造访,听起来光鲜亮丽,传出去名声极美,但不顶吃不顶穿的,何苦折腾,配合对方演戏呢?
故此,张愚很抗拒,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
奈何,眼下看来,这件事情貌似已经由不得他了,书斋和钟典两家颇为在意,定不会让此等喜事旁落。
时光匆匆,眨眼飞逝!
腊月很快来到,十五这天,上京城飘着小雪,街上人头攒动,热情丝毫不减。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忙着为一年收个好尾,备备年货,整理回顾一年所得。
上京城主干道上,敲锣打鼓,高头大马开道,其上端坐甲胄,威风凛凛。
行人闻见响动,匆忙回避,让道两侧。
一队车马滚滚,除了甲胄护卫,还有仆从上百,伴随车队前行。
远看旌旗招展,一个大大‘乾’字绣在正中,这支队伍的身份呼之欲出。
早在乾国使团到来之前,上京城各种小道消息已然传遍大街小巷,听闻边疆战事都偃旗息鼓,静待此处结果出炉。
绵长显赫使团队伍中,一辆马车显得有些突兀,特立独行。
此马车上,不单单有‘乾’字旗帜,另有一面绣着云月飞鸟高楼江河,精美绝伦。
大街上行人冲着车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目送其缓缓向皇宫方向行去。
连着五日下来,上京城热闹非凡,尽管听闻乾国使团与顺国百官在朝堂和鸿胪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但明面上该演的戏,却是一丝一毫都没减少。
宫内每日莺歌燕舞,推杯换盏,民间自然歌舞升平,张灯结彩,就连教坊司的艺伎都上了花车,在大街小巷穿行,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