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宿舍宛如学习的圣地,所有人,沉浸在ABC的海洋里不能自拔,所有理由和翘首期盼的是,能在心仪的女生面前,故作姿态,其实所有的不耻下问,只是为了接近和追逐。
空荡荡的“听力教室”,沈建军尽力摆出很认真的姿势,看着书本上许曼画的重点题结,眼神余光则放在前面低头看书,那韵味满溢的身影上徘徊,比起周边那些青涩女同学,多了些娇媚和风情。
沈建军深吸一口气,抛去龌龊的杂念,学着对方的模样,沉浸在英语题库里遨游神海。
教室里,除了细声细语的背诵之外,飘荡着淡淡的祥和和惬意。
沈建军知足这种状态,所有的奢求也不过如此,那些梦寐以求又能如何?
时间流逝,饥饿袭来,看着还在认真看书的姣媚,终究还是狠心打破这份寂静。
“许老师”沈建军说
许曼茫然的抬起头,带着疑惑看了过来。
“快吃中饭了”沈建军指了指墙上的时钟说
“哦”许曼这才恍然,笑着说:“沈建军,你去吧,下午二点过来,做听力测试”
“老师,中午我能请你吃饭吗?”沈建军小心翼翼的建议
许曼目光如水,浅笑着用书摆了摆:“算了吧,你去吧”
沈建军倔犟的站在那里,脑海里浮现的是,当爷爷听说老师免费帮他辅导后,高兴的样子,边说:“还是家乡人地道,小军啊这是贵人啊”边急忙回屋里,拿了两百块钱给他,郑重而严肃的说:“老师帮你,我们最起码有所表示吧,要么买点东西带给老师”
沈建军无奈的把唐振说的话告诉爷爷,也许唐振是为表现自己的见识,而在他们面前显摆的话“我们老师,穿的都是阿玛呢什么库奇,据说一个包有一万多,喷的花露水都一千多”
爷爷吃惊的张大嘴喃喃的说:“这娃”
绞思冥想最终咬牙又在口袋里掏出五十,很是智慧的说:“你上完课,就请老师吃饭,老话说吃人嘴短”
许曼看着沈建军的样子,妩媚一笑,想了想细声细语的说:“你想请老师吃什么”
沈建军脑海迅速翻腾,各种菜谣"什么盖浇饭,煲仔饭纷纷浮现,然后再打消推翻,由于经历太过有限,脸色欲发烫红,最后只好推脱的说:“我爷爷说,老师想吃什么,就要请老师吃什么”
许曼嘴角微翘,用手抚了抚那几根散落的发丝,把头发从头拢好。
“这可是你说的,走,你到校门口等我。”说完,拿起边上,据唐振说一万多的小挎包,向门口走去。
当车辆停在边上时,沈建军大脑更是震撼“豪车啊”这是款小孩都能如数家珍的宝马车。
沈建军拘谨的坐在豪车内,鼻子里充满了女性特有的味道,车身厚重墩实,比起唯一坐过的公交车,仿如天地。
车上许曼己脱去了宽大的外套,紧身羊毛衫,衬托出凹凸精致,那对呼之欲出的场景,在熟练操作车辆时,左右晃动。
沈建军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越是这样,心脏跳动的越猛烈,眼光不受控制的窥觑,身体膨胀的,让他坐立不安。
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但根本控制不了身体反应。
餐厅宁静而优美,在一片竹林之间,当车辆稳稳停下后,沈建军只能木讷的跟在许曼身后。
许曼很是轻车熟路,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吧台见到她,热情而谦恭,许曼优雅的笑了笑道:我们两位,看着安排,不喝酒。
一个帅气的服务员,拿着对讲机轻声说道:“贵宾两位”然后弯腰做出迎领的姿势,站在边上的拱门。
沈建军跨进拱门,仿佛置身于热带森林之中,在各种绿荫笼罩之下,空气清新醒神,绿植中间零零散散摆着各种饭桌,有带摇椅,有带树藤,透过树叶的缝隙,若隐若现。
许曼很有童趣的选择了一个秋千一样的座位上,沈建军诚惶诚恐的坐在对面的木墩子上,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想着,口袋里的钞票,已经无心欣赏许曼随着秋千晃动的傲挺。
许曼看着眼前,这人正襟危坐满脸惶恐的样子,暗自好笑,忍不住调谑道:“沈建军,你这表情哪像请客的,怎么看是不情不愿的”
沈建军强裂嘴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引得许曼娇体直颤,哈哈大笑,沈建军顿时一阵羞恼,脸色微红,就在开口反驳时。
一个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缓缓来到,沈建军已被上面那个烟雾妖娆的小船吸引。
当一堆碗碗罐罐摆到桌上时,沈建军则对那小船兴趣盎然,就见小船下面铺满冰块,阵阵冷气环绕着,上面鲜嫩的肉块,和各种贝壳类,还有大虾。
“贵宾您们好,菜已全,祝用餐愉快,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服务员微躬身彬彬有礼的说。
沈建军端坐着,在自己的认知中,一盘牛肉炒饭,一盘炒菜花,面前这混剁的应该是汤。几个空碟,还有调料,还有像牙膏的,至于这个很感兴趣的船,暗想应该是火锅吧,为了避免手足无措,只好装着很矜持的态度,看着许曼。
许曼看出了沈建军的尴涩,在她循序渐进的谆谆指导之下,总算有模有样的品尝起来,一口下去,鼻腔里一阵酸涩,眼泪涌出来。
许曼笑的前迎后仰,沈建军擦了擦眼泪,悻悻的说:“许老师,你骗我,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许曼狡黠的说:“是你笨好吗,这叫芥末,吃这刺身,放点芥末不但去腥,还能杀菌。”“你看我吃,怎么不像你”说着很是优雅的夹了个肉片,沾了下调料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笨”你第一次吃,就知道吗?沈建军暗想,看着桌上的菜,自己目前砸锅卖铁也付不了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放开肚皮大吃一顿,先吧。
当沉浸在食材的细腻鲜美而大快朵颐时,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味觉冲击,让他沉醉其中。
直到抬头看到,那露着笑容,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人后,才放慢节奏,涣涣的客气道:“沈老师,你也吃啊”
许曼悠闲的晃动着凳子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别浪费了”
沈建军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嗯”的回声,但吃相明显端庄了一些。
“你以后想做什么”许曼晃了一会,很无聊的问
沈建军正在努力处理着一只海虾的外壳,面对突兀的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赚钱”
“赚钱,赚钱做什么”许曼接着啊。
“报答啊,像爷爷,还有你,对我好的人”
看着沈建军那一脸真诚的样子,许曼哈哈大笑。
“老师是力所能及的事,你还是报答你爷爷吧”许曼笑着说
沈建军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严肃而诚恳的说:“老师,我是认真的,手机,帮我补课,我心里知道谁对我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深沉,许曼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稚嫩的男孩,眼光朦胧,那个相似的脸庞,近在咫尺,快乐和愧疚交缠在一起,内心翻腾,忙低下头,掩盖内心深处的悲伤。
沈建军看出许曼内心的波动,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忙增高语气说:“真的,许老师”
许曼缓缓抬起头,叹了口气说:“沈建军,你有这心就好,我相信你”
沈建军握紧拳头,挺起胸膛大声说:“许老师,我..”
没等他说完,许曼连忙制止道:“那好,以后不在学校,就叫我姐姐,姐姐有事找你帮忙,不许推脱”
沈建军忙说:“好的,许老师”
许曼沉着脸,故意生气的说:“你看”
沈建军连忙改口,但底气不足的:“好的,姐..姐”
许曼脸色转瞬即变,笑着说:“好了,叫姐姐,就别再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沈建军很是老实的点点头,然后在口袋里掏了一把钱指了指桌子说:“姐,我就这点钱,如果不够,以后还你”
许曼被他的动作再次搞得笑岔,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说:“今天是我带你的,由姐来,你回去想想,在不要找家里人要钱的情况下,请姐姐吃什么,姐看中的是一份心意,懂吗?”
“做什么事,不要为了故意讨好,而放弃原则,不要为了成功,而放弃自我”许曼认真而严肃的说
沈建军相信这应该是许曼的由感而发,但在人生道路中,有些活总能影响自己的一生,自己可以平凡,但永远不会趋炎附势,而在以后的日子里,碌碌无为,大约也有这方面影响吧!
那段时间,可能是沈建军在多年的学习生涯中,唯一认真而执着的沉浸其中的时候。
对比他,宿舍其他的兄弟,本来目的就不是为了学习,当感情的停滞不前,或者毫无进展,变得越来越敷衍和冷淡。唯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刘成兵和马艳最终打得火热,狼狈为奸,而唐振和周波则经常借口逃课,在外面花天酒地。
或许是因为单独辅导,沈建军内心深处,就没想在兄弟面前提起,所以假期也没有回宿舍,晚上直接回家,后来和许曼关系逐渐融洽,她也心照不宣的每次结束送他回家。
而沈建军那段时间,主要热情都在每周的假期之上,还有和许曼的约定,总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寻找便宜而又实惠的地方,请许曼去玩,开始只是为了报恩,但事情的发展是所料不及的,这不是刻意的,只能说是注定的。
那天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听说,闵行那边有个古色古香的七宝老街,据说有很多小吃,于是在下车前,和许曼提出,明天带她去玩的想法,许曼欣然同意。
翌日清晨,那是个冬天来临前的最温暖的天气,阳光明媚,见到许曼时,沈建军呆愣半天,记得那天许曼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没有平时的高贵优雅,头发随便扎着个马尾辫,阳光印照之下,青春靓丽,如邻家姐姐一样可爱。
“干嘛,不认识了”许曼被看得脸色微红,不由催促道
沈建军顿感失态,忙坐到车里,小声的说:“姐,你穿这样的衣服真好看”
许曼熟练的驾驶着汽车说:“哪,姐,穿什么衣服不好看啊”
沈建军忙说:“都好看,只是穿这套衣服年轻”
许曼瞪眼说:“你意思,我老了”
沈建军涨着红脸,忙解释:“不老,我没这意思,真的不老,我意思...”
看着沈建军一脸窘样,又狼狈不堪解释的样子,许曼哈哈大笑。
汽车在笑声中急驰而行,沈建军看许曼没有生气,连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