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荒原,秋风瑟瑟,一人一马自关外走来,所过之处,皆是哭嚎之声,远处几株歪脖老树伸展着光秃秃的枝丫,像是向苍天乞求着什么。人们在一个个新墓前祭奠逝者,他虽感慨,却只是驾马慢行。
“站住,城内禁止策马,下来!”只听见一声厉喝,一小吏站立马前,抬头一看,原来是“北冥城”到了。
待下马来,那人缓缓向前,对着城门小吏行了一礼,开口说到:“这位官爷,小民自关外而来投奔侯爷,家父是侯爷的故人,劳烦官爷指个去处,不知那侯府位于何处?”
闻言,那小吏上下打量,见这人虽是衣衫褴褛,举止却彬彬有礼,像个贵家公子,又看那马,实是一匹难得的良驹,于是便问:“敢问公子自关外何处而来,家住何处,公子又是何名讳?”
“小民世居北海,自北海而来,贱名司空明月。”
那小吏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唤来左右,大喊:“拿下!”左右应声而动,司空明月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按下。
不多时,司空明月反应过来,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无奈质问:“官爷,这是为何?小民无罪啊。”
“住口!”那小吏呵斥道,“你这贼人可不是我北冥子民,还敢妄想与侯爷攀亲?待我禀明侯爷,不日便可砍了你!”随后大叫左右:“带走!”
当日傍晚,那城门小吏来到侯府门前,先是作揖,脸上横肉堆出贱笑,对着看门的谄媚说道:“这位爷,小的是北城门官,有要事求见侯爷,烦请通报一声。”
“去去去,一点规矩都不懂。”那看门的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这城门官,如同在看一条谄媚的狗,“侯爷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赶紧滚。”
那城门官眼珠子提溜一转便反应过来,急忙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布袋子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递给看门的,“爷,小的愚笨,不懂规矩,这点心意还望您笑纳。”
那看门的接过袋子掂了掂份量,随即笑了笑说:“还算你小子懂事,说吧,见侯爷何事?爷好给你通报。”
城门官依旧一脸谄媚,“小的今日捉了一北海来人,自称是侯爷故人之子,但未听闻侯爷与北海往来,况且如今北海与我中洲......小的恐那人是细作,兹事体大,小的不敢独断,特来奏明侯爷。”
“是吗?当真是要事,在此候着。“说罢,这看门的便转身进门。
不多时,侯府大门再次打开,看门的弓着身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十七八岁少年,那少年胸前披着乌黑兽面铠,外面套着一件青色文武袖;头上银冠束发,脚下步步生风,一副少年将军样;细看脸庞,眉梢笔直如短剑,眼中寒光似钢刀;鼻梁高挺,似峰峦绝壁,七尺身躯,如苍柏青松;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见来人,城门官急忙跪下,大声喊道:“小的北城门官辞旧,见过世子。”原来,这少年正是镇北侯独子,北冥清风。世子并不理会,只是冷冷一句:“侯爷公务在身,本世子随你走一趟。”于是几人在北城门官的带领下来到关押司空明月之处,是北门的一处牢房。
此时司空明月正被关在牢中,北冥清风来时他在牢房中闭目端坐,北冥清风看着眼前这北海来客,见这人蓬头垢面难掩英雄气,衣衫褴褛不没侠者风,细看之下,眉目清秀,若只论样貌,男女难分。
城门官辞旧正要开口,北冥清风抬手制止,随后轻咳一声,牢房中的司空明月便缓缓睁开眼睛。见眼前少年模样,起身拱手行礼,“小民司空明月见过世子殿下。”
“你认识我?”北冥清风疑惑问道。
司空明月则是恭维,“世子殿下少年英雄,天下谁人不知?今日一见,辛甚。”
“既知是我,为何不跪?”
闻言,司空明月缓缓起身,慢步走到北冥清风跟前,“家父与侯爷是故交,更是结义兄弟,我又年长于你,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哥哥,你说我该跪吗?”
旁人闻言便要动手,但北冥清风却不恼怒,只是将旁人喝下,随后说:“家父从未提及此事,即便你所言非虚,此刻我也可不认你这义兄,也就是说,此刻我是世子,你是平民,你说你该不该跪?”
只见司空明月慢慢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恭敬地递给北冥清风,然后说:“烦请世子将此牌转呈侯爷,并告诉侯爷,家父司空雁,届时一切明了,再跪不迟。”
北冥清风也不纠结,只是嫌弃地接过木牌,对眼前的司空明月说:“我等着你给我跪下。”随后扬长而去。
回到侯府,北冥清风径直来到父亲的书房,将木牌递给正在批阅公文的镇北侯。镇北侯看到木牌,脸色瞬间大变,手中的笔都掉落在地。
“父亲,这木牌......”北冥清风疑惑地问道。
镇北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东西哪来的?”
“今日城北外抓了个北海来人,他请我将此物转呈您,此人自称是您结义兄弟司空雁之子”北冥清风顿了顿后问道:“父亲,孩儿的叔父伯伯中有这一位吗?为何从未听您提及过?”
“十二。”镇北侯的手指轻轻抚过木牌上那道深深的剑痕,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时光帷幕,仿佛回到了当初兄弟姐妹十二人一起为了理想而努力的日子。
“父亲?“北冥清风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异常,于是提高声音:“父亲!“
镇北侯回过神来,对北冥清风说:“将人带来见我。”
北冥清风应允后,便恭敬退离。镇北侯则是看着手里的木牌再次入了神,“五哥!”恍惚间他听见一个声音,那声音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