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撕票

“机场监控显示下午三点左右梨总上了一辆贴牌的出租车，此后完全失联。警方那边查到出租车在三点半左右拐出了高架桥，去了没有监控摄像的小路，那条小路的尽头四通八达，还不能锁定去了哪边……”

三点半……

也就说，梨愔失踪了将近三个小时……

平生最大的紧张感在他的心尖上冒，秦在兹接完电话，第一时间赶去了海城。

同去的还有梨溶。

两个人都没向家里人说明去向，秦在兹还好，随便敷衍几句便离开了。

梨溶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出来的，往年的除夕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今年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沈昌鹤和沈忱。梨溶本来就恶心沈昌鹤，收到Allen和秦在兹发来的信息，恨不得第一时间把桌子掀了。

第六感准确的告诉她，梨愔失踪的事和眼前这对父子脱不了干系。

可偏偏两个人恭敬的站在梨家院里，她也不能说什么。梨家的长辈惯是要喜庆的，所以即便是在除夕夜，对那两个人的态度也不过是置之不理，随他们在院里吃冷风。

爷爷对她说实在忍不过冷嘲热讽几句赶出去算了，可梨溶就梨愔这么一个妹妹，哪里忍的了。

原本看在除夕要喜庆的份上，她是想当没看见的。可梨愔出事，梨溶连演都不想演了，果断发火将二人赶出去，顺便去秦家和秦在兹碰面。

“这件事我怀疑就是沈昌鹤搞的鬼。”飞机上的梨溶气不过，挣开眼罩，厌恶道：“肯定是见前段时间卖女求荣没有结果，又将愔愔绑走，好逼她就范。”

秦在兹没吭声，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拿沈昌鹤没有办法。

大过年的能跑到梨家拜年，分明就是想摆脱关系，好让大家猜忌不到他头上。

“秦在兹，我已经通知表哥他们去找了。你做生意，在海城应该也有不少人脉，多个人多份希望，你赶紧知会他们一声。”梨溶急的焦头烂额，细密的汗珠不断的往外冒。

“梨溶姐，你放心，楼灏已经派人去找了。他是海城的地头蛇，整个海城无论黑道白道，多少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梨溶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好一会才强忍着镇定道：“行。”

霓虹灯交织成的世界纸醉金迷，璀璨夺目的烟花晃的人挪不开眼。

楼灏站在外滩边上，想起方才的对话，难免觉得有些感慨。

他和秦在兹不过是有过几次生意上的往来，算不上什么朋友。秦家在京城一手遮天，养出来的儿子自然有那么一番天之骄子的意味，做人做事太过骄傲，同他这种克己复礼的人根本无法相处。

谁能想到名利场上的伙伴，也有求上他的一天。

“秦在兹，我哪里能帮的了你？人口失踪自然有警方去处理，楼某不过是一个商人，利来利往的已经够累的，哪里能干的了人民公仆的活？”

他的话惯是冷面无情，原以为对面会知难而退，谁知还赖上了，“楼灏，楼大哥，以前是我不懂事，你看在大姨的面上，就帮帮我吧！她梨愔又不是别人，是梨溶的亲妹妹，说不定将来咱俩还是连襟呢！”

几句话惹的楼灏害羞不已，怒笑道：“秦在兹，别乱说话，我和梨溶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哎呀，姐夫，好姐夫，这次可不止我一个人，梨溶姐也来了，你总不让人家失望吧。”

“行，我答应你，到海城后我派人去接你们。”

漫天的烟花绽放如星，银河碎钻般倾泻天幕，许多情侣开始合影留念，记录这一幸福时刻。

望着一对对神仙眷侣，楼灏失笑，他也是有意思，两句“姐夫”就能让他失了理智。

海城郊外的一处废弃仓库里，阴暗潮湿，阴森的管道上爬满了蟑螂，地面发霉腐烂，时不时有老鼠从脚边跑过。

座椅上的梨愔被粗粝的麻绳死死捆住，稍有挣扎细嫩的皮肤上便全是伤痕。

梨愔睁眼满是无奈，沈昌鹤也是，大过年的不知道消停些，有什么事不能过完年再做？

绑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正四人一组围着打牌，瞧见她醒了立马来了精神。

“呦，梨大小姐，您这一觉睡的可真是久啊，爷爷我都输好几局了。”

梨愔认的他，晓得他就是刚刚那个司机，戏谑他道：“要不怎么说让你来开车呢？简直是蠢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人似是被激怒，眼珠突出的格外吓人。

梨愔偏头，根本不去理会他：“说说吧，沈昌鹤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来绑我？”

“你知道是谁绑的你？”

“废话！”梨愔无语的瞪着他，“谁家好人绑架绑成你们这个样子？不早早泼水把我喊醒，还非得等我睡上一觉？”

梨愔在机场的时候便瞧出了不对劲。

不过，敢贸然上车不是她想以身饲虎，而是要彻底弄清沈昌鹤的把戏。

歹徒双手插兜，笑的十分猥琐：“梨大小姐既然知道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沈总说了，只要你同意和林家联姻，我们就放了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后果自负。”

林家？

梨愔思索半天也没想到林家到底是哪一家？但能答应和沈氏联姻，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沈昌鹤会有这么好说话？怕不是我前脚刚答应，后脚就把我送到人家床上去了吧？”梨愔面上嘲讽，双手开始不动声色的拆起她的指甲。

指甲上是她前不久无聊做的磁吸美甲，做的时候留了心眼，偷偷在右手无名指的甲片下面安放了一个刀片。

刀片虽薄却很锋利，是她切割绳子的唯一希望。

“梨大小姐果然聪明，那你也应该很清楚不答应沈总的下场。”歹徒眯着眼，脸上的肉全挤在一堆，色魔般打量着她：“我相信你不会选择成为弃子吧？不然岂不是便宜了我们几个兄弟？”

梨愔环绕一圈，数了数总共八个大男人，心底不禁升起一阵恶寒。

绳子太粗，她的速度又不敢太快，只能使出缓兵之计。

“沈昌鹤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十倍。”梨愔的声音冷静非常，双眸中透着倔强。

“呵，梨大小姐，为人卖命，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歹徒狠厉的吼着，并不心动梨愔开出的条件。

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但他们兄弟几个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沈昌鹤手里，怎么敢反悔。

梨愔深吸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这些劫匪居然这么有职业道德。

歹徒：“梨大小姐，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同林家联姻了？”

“是。”

“啧啧啧。”歹徒搓着手，万万没想到遇到的是这么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色眯眯笑道：“梨小姐还真是大方，芙蓉面，玉柳腰，这么好的身材光是看着就足够让人流口水了，何况是享用。啧啧啧，你放心，咱兄弟几个绝对会将你喂的饱饱的。”

眼见着肥头大耳就要凑过来，梨愔瞬时挣开了绳子，一拳打在了歹徒的眼睛上。“说你蠢你还不相信，绑架之前不背调的吗？真以为姑奶奶是柔若无骨的小白花啊？”

“梨愔！”歹徒群中有人掏出了抢，似是准备威胁。

梨愔眼疾手快，将面前的歹徒重重的摔在跟前挡着，顺势夺过了他别在腰间的枪，转身冲刺般滑进了一堆木箱中。

“撕票！给我撕票！”歹徒气急败坏。

子弹穿膛而出，墙上地上到处是划出的火星子，肩旁的木箱更是碎屑纷纷。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合很难不恐惧，梨愔阖上眼，回想起在M国练枪的时光。她在海外合法持枪，枪技也是一流，只是这种枪支只有八枚子弹……

A国境内法律森严，她不能随意杀人，只能靠着敏捷的身手和战术去跟这些歹徒耗。

八个人，七把枪，五十六枚子弹。

而听声音，他们至少用掉了十颗。

梨愔睁眼，呼吸猛烈的急促起来，她体力有限，等他们自己用掉全部子弹是不可能的。

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伸手发出第一颗子弹。

子弹带着出膛的高温，完美的划过了为首歹徒的肩膀，鲜血四溅。

歹徒吃痛一声，大叫：“臭娘们，还是个会用枪的。”

他气的抢过身边人手里的枪：“看我不弄死你！”

又是几发子弹，掷地有声。

梨愔数次翻滚，冷汗浸透了全身，头发黏腻，紧紧贴合在脸上。

她开始庆幸这是歹徒枪技及烂，能给她耗的时间。

更万幸的是，选的地方虽然恶臭难闻，但至少不空旷，有的是地方躲藏。

“臭娘们，给我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梨愔不选择暴露自己，目光顺着手臂直直的抵达手腕，她紧扣扳机，下定决心。

谁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杀了谁。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外面响起惊人的警笛声，吓的歹徒几人一时手足无措。

“他娘的，警察怎么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快跑！”

耳边响起的，是一个接一个的跳窗声，梨愔放下手枪，浑身瘫软了下来。

迷糊之间，她觉得好像被人抱起。

而抱她的人，长得好像秦在兹。

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下，她自嘲道：“秦在兹，我藏的这么好还是被你发现。你要是劫匪我一定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