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雨水浇灌，荒凉阴暗的山坡上，一张张年轻惨白的脸，与湿漉漉的身子，或血肉模糊，或残缺不齐，横亘而躺……
阴沉，心悸！
“哗哗哗！”冒着大雨，陆续能听到急促的脚步淌过泥水……
没有害怕，没有后退，只有无尽的揪痛与悲伤，湿漉漉的人影从树底下、山沟里钻出，从崩塌的泥石下，找到一个个满是泥水的战友尸身，低着头扛着下山，她们冰冷的俏脸上流淌着的污汁，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擦，擦干净，怎么能有泥呢？咱可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一个近乎崩溃沙哑的声音，重复着这句话。
一名全身湿透，身着迷彩服的女战士，跪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前，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抹去女尸嘴角的黄泥。
女尸惨白恐怖，衣服破烂不堪，身形清瘦面目全非，更可怕的是血肉模糊处，她竟只剩半边头颅……
“啊……”女战士仰天长哭，哭声穿破雨链，直达长空，她的胸腔随着痛苦呐喊，快要迸裂一般起伏。
“轰隆隆！”一个惊雷砸了过来，女战士低头，抱起了这具清冷的身子，一步一步，艰难地起身往山下走去……
“哗啦啦！”雨声更大了，山坡处肆意流淌着红色泥沙……
六月的天，有些沉闷。此刻，红星小区303室，一套两室一厅的，陈旧的军人公寓，房门虚掩，一个身影蜷缩在沙发上……
“不，不要！”睡梦中，泪水湿了枕巾，三婆紧闭双眼龇着牙，表情诡异，两手痛苦地揪住胸前衣物。
“嘎！”有人推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来，简单的桌椅沙发，家里只有一套二手家具，收拾得倒也干净整洁。
“三婆，在睡午……你，做噩梦了？”看到情形有异，来人匆忙放下手中两大袋东西，凑近沙发弯下腰来，伸手摇了摇三婆的肩。
双眼猛地一睁，三婆惊醒，一时双眼发直，额头上冒着冷汗，湿润的眼底，噙着两行清泪。
“三婆，”来人叹了口气坐在一旁，拿起一旁的干毛巾，轻柔拭去三婆额头的汗水，“又梦到她们了？”
“小华，你来了，”三婆醒过神来，抬起满眼血丝的双眼，“让你看笑话了。”
“唉！三婆，”小华叹了口气，扶着三婆坐起，“我只是心疼您，几十年过去了，您也该走出来了。”
“怕是走不出来了，唉。”三婆叹了口气，看向门口的眼神空洞而迷茫，“除非，能看到她们从门口走进来……”
“三婆，苦了你了！”眼眶湿润，小华吸吸鼻翼，深吸一口气，转身解开放在身边的袋子，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上次买过的安神茶，我又给你买了两盒，还有这些红枣，鸡蛋，蛋白粉，牛肉，青菜……”
“小华有心了，说了让你别这么破费，”三婆起身站了起来，走向厨房，“没吃午饭吧？我去做个饭，一起吃。”
“好，我来帮你。”小华提着一小袋青菜，跟着三婆进了厨房，拿起灶台上的一口旧电饭锅，“三婆，你这锅都旧成什么样子了，下次给你带个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