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儿,你好了没有,凌竹已经到楼下了。待会儿去晚了可就太堵了哟!”徐清,也就是李染的妈妈敲了两下门之后对屋内的人说道。
“马上,我把防晒霜装进去就OK了。”随着“砰”的一声,行李箱盖上,“咔哒”,李染将密码箱的锁扣好。一阵轮声响起,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我好了,妈妈,走吧。”徐清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得越发美丽的少女,心里一阵感慨,“我们染儿啊,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高中生了。上了高中以后,别有太大的压力,你做啥,我和你爸都支持你。”
李染点头,正说着,母女俩走下了楼。李染抬眼就看见了沙发上与她爸聊天的凌竹。16岁,正是一个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至少在李染眼中是这样的:少年虽瘦,但看起来并不羸弱,反而极具力量感。简单的白色休闲装加上一头纯黑的微分碎盖,让他扑面而来一股青春气息。若走近,就会发现他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再配上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挑花眼,老蛊惑人儿了。尤其是凌竹眼眶红红的时候,李染有幸见过几次,那清冷的破碎感,可把李染迷的。
见李染下来,李父与凌竹也终止了话题,李父拍拍凌竹的肩膀“小子,染儿我可就交给你了,在学校就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了,别让她受欺负就行。”凌竹笑着点头“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李染在一旁,看看凌竹,又看看她爸,再看看她妈,一脸茫然:难道我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孩儿吗?
今天是9月6号,乌蒙一中刚开学,由于李父与一中的校长关系挺好,再加上李父李母都是一中初中部的老师(其实凌竹的妈妈叶梓欣也是一中的老师,不过在凌竹10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们一早就打好关系,在开学前一天先将大的行李置办好,例如床单被套之类的,先给它提前搬进各自的宿舍收拾好,在开学这天,凌竹和李染就只需带点换洗衣物以及日用品就可以了,那行李,相较于其他人而言,简直轻松得不能再轻松了。
为了锻炼学生们的生活自理能力,乌蒙一中开学的时候要求铺床,收拾宿舍这些事家长不准插手,除非有特殊情况(当然,李染和凌竹也是一样的,不过是时间提前一天罢了)。
因为这些事李染她们早已完成,所以李母李父将她们两个送进学校就打算离开了,在校门口,徐清再三嘱咐李染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毕竟她还要回去备课,一中初中部的第二天也要开学了。
一进校门,脱离了自家父母的视线,李染便迫不及待的问:“哎,凌竹,你刚在我家和我爸聊的啥呀,聊得那么开心,我爸那大白牙龇得我都没眼看。”
凌竹挑眉“想知道?”
“废话!”
“这个嘛,你爸说……你爸啥也没说,嘿嘿!”
李染本竖着耳朵听的认真,闻言,一巴掌拍在凌竹手臂上“什么嘛,搞半天逗我玩儿呢?不理你了,哼!”说罢,便拖着行李箱快步朝前走去。由于走得有点急,她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凌竹看着眼前脸颊因生气而鼓得像只河豚的少女,轻笑一声,思绪不禁被拉到从前:
凌竹五岁那年,发现隔壁那所房子似乎有人住了,但也没有想太多。可当他回家拿上足球准备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玩时,路过邻居家却发现花圃里站着一个奶娃子,穿着粉白色的公主裙,朝着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回家后,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他们两家的关系特别好,只不过前几年李染的奶奶生了一场大病,为了方便照顾她,李染一家便在漠河镇住了几年,待李奶奶身子骨硬朗了,李染也要开始上学了,而漠河镇那边的教育资源也不好,所以现在,李染一家又搬回来了。自那以后,凌竹的身后就总是跟着一个小团子,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凌竹在的地方总能找到李染。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初中,李奶奶突然被检查出癌症晚期,李染一家不得已又回到了漠河镇。好在凌竹与李染一直保持联系,所以这次的分别也并未给两人带来太大的影响。初二上学期,李奶奶去世,李染倍受打击,曾一度精神颓靡,成绩也随之一落千丈。于是在许多个夜晚,凌竹在手机里唱歌,讲故事哄她入睡,陪着她熬过那段日子。当李染振作起来后,他又用自己的闲暇时间给李染补课,帮助她跟上进度。初三那年,两个人都想考上乌蒙一中,为了应战中考,压力都还蛮大的,俩人就通过互联网,相互勉励对方,也是在那时,凌竹发现自己对李染的感情逐渐变了味。起初,他告诉自己,青春期嘛,很正常,可是那感觉一直存在,并且愈发坚定——他喜欢李染。然而,他不敢在李染面前表现得过于明显,因为他觉得,李染就像一个小孩儿,一直拿他当哥哥呢。他怕,怕最后和李染连朋友都做不成。
所幸,中考两人都超常发挥,取得了骄人的成绩,而李父李母也决定让李染回清水镇读高中,这样,她和凌竹也能相互照应,同时,李父李母也被重新调回了乌蒙一中。
乌蒙一中很大,分两个校区。以务实路为界,左边是高中部,右边是初中部。两边的人可以任意串校区,也都相处得挺和睦。这也是李父麻烦凌竹照顾李染的一部分原因:李染是个路痴,而学校的路,凌竹熟。
……
“砰”,德邻〔2〕(宿舍楼)五楼的524宿舍,李染一把将门打开,正准备打招呼的她对着宿舍里的空气“嗨喽”了个寂寞。“啧,宿舍里的其他人还没来啊,有点无聊。”她花了大约四十分钟将所有东西整理好,打电话问了凌竹,得知他那边也收拾好了之后便约着让他领着她去熟悉校园环境。
乌蒙一中于1949年建校,有着悠久的历史,时间长了,校园里的书青葱茂密,正值夏末,若是在这时登上清水镇最高的山——清城山,便可将一整个乌蒙一中尽收眼底,从高处俯瞰它,简直与一座林中城无二。
在去往德邻〔2〕的大路两旁,李子树与樱花树交错种植,而在宿舍楼下的平台上,又种着一颗不知名的树,如今它早已参天,树干也早已合抱不来,树上挂着往届学长学姐的祈愿牌,大树底下也设了几张复古的原木长椅,可乘凉。
李染下楼便看见了这样的一番画面——少年坐在长椅上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是当下一本很火的悬疑类小说,似是书中的主人公在破案时没了线索,所以连带着他的眉毛也微微皱起,抿着唇。一阵风起,少年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了几下,给他略显严肃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柔和。李染并未出声打扰,而是等凌竹眉头舒展后才缓步走向他。
闻到熟悉的香味,凌竹侧头看向身旁的人,“饿了么?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嗯…,王叔家的米线馆还在吗?我想吃那儿的豆花米线了。”
“还在的,走吧。”凌竹收起手中的书,习惯性的将李染手中的外套同自己的外套一起搭在手弯处。
此动作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小的时候……
“竹哥哥,书包太重了,你就帮我背一会儿嘛,好不好嘛!”说着还用自己的脏爪抱着凌竹的手晃啊晃啊,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的架势。
“不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幼儿园的凌竹老神在在的说道。
“诶呀,还不是书包太重了嘛!”
“不行。”
察觉到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凌竹一回头就对上了李染水汪汪的眸子,而李染就撅着嘴,望着他,也不说话了,结果就是:凌竹心软了。
“诶,行了行了,我帮你背总可以了吧,真的是!不许哭嗷!”
“好嘞,谢谢竹哥哥,竹哥哥最好了!噢,对了,还有这个。”李染高高兴兴的将手中的外套一股脑塞给凌竹,便蹦蹦跳跳着往前了。
后来,上了小学之后,由于凌竹和李染都放学得早,凌竹就拉着李染在教室里把作业做完了才回家,也就不用把书包背回家了,所以凌竹就只用拿外套,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
想不到,三年过去了,他还记得。不知为何,李染感觉心头似是塌陷了一块。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的匆匆别过视线,都彼此默认了这个习惯的继续。
_老王米线馆_
“王叔,来两碗豆花米线,一碗加辣,一碗不放黄豆。”凌竹对着厨房里的人喊道。
“哟,小凌来啦!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没来我店里了?诶,果然是时间长了,感情淡了,诶!”边说着,还抬起手作擦泪状。
对于王叔这戏精的性子,凌竹和李染早已见怪不怪,同他打趣了两句,便自个儿寻了个位置坐下。
“哎~,这小女娃眼熟得很哇,你是…小染?”
“是的,王叔,我还以为您认不出我了呢。”
“怎么会,你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哪能认不出呢。行了,今天王叔高兴,请你们俩吃,要喝什么随便拿啊,甭客气。”
两人齐神:“好嘞,王叔。”
吃完米线,两人将桌上收拾好,起身离开,临走时还是把钱付了,毕竟王叔还是上了年纪,经营这么一个米线馆也不容易,虽然生意好,但因为他经常给老人小孩免单,又经常救助流浪猫流浪狗,所以往往很多时候只能刚刚赚回本。不过他乐得自在,家里人也支持他的善举,当他实在缺资金时,他的两个儿子也从来不会吝啬给他打钱。
夏暑仍是未消,空气中的阵阵燥意令人心生疲倦。路边的高墙上,不知名的野花开得茂盛,一只狸花猫在花下小憩。便利店门口的赵大爷躺在摇椅上,听着曲儿睡着了,手中的蒲扇要掉未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为他带去阴凉。
少年少女并肩走着,伴着末夏的蝉鸣。
(我与你走过车水马龙的喧嚣,入眼一片岁月静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