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保护伞（上）

“你知道吗？无论在哪个国家，长得过于漂亮都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亚当斯坐在茶室里冲泡抹茶，这是他从橘老爷子那里学来的。

成田是他的第一个客人，他把茶水推到成田面前。

他一边擦手，一边说：“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生来就比别人优秀的男孩儿。”

“许多又老又丑的权贵们，厌倦了女人，甚至是少女，热衷于伤害那些优秀且美丽的少年。”

“无论是历史悠久的欧洲、亚洲，还是新世界的南、北米洲，亦或者是最古老也最落后贫穷的非洲。”

“无论是波士顿，哪怕他们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国父的后代，一位无冕皇族的成员，也丝毫无惧意。”

他低着头，像是陷入某种回忆般，两眼茫然。

“不光是盯上你这样的，就连我也不例外。”

“把我这样出身的男孩儿，弄得乱七八糟，对那些老变态们来说，是至高的殊荣，无上的幸福。”

“即便知道冒犯我与找死无异，但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接近我，想走进我的世界。”

“就像扑向火焰的飞蛾。”

02年，《波士顿环球报》连续发表近600篇报道。

揭露了至少80名教廷神父在波士顿犯下的侵害少年的惊天丑闻，

引起舆论的广泛关注与强烈谴责，最后迫使波士顿教区的大主教辞职。

该新闻使《波士顿环球报》成为当年普利策新闻奖的得主。

15年，以该事件改编的电影《聚焦》获得奥斯卡最佳电影奖，最佳剧本奖。

尽管该新闻获得普罗大众的高度评价，正义之光照耀大地，使得真相大白天下。

然而，涉案的权贵并没有受到惩罚。

作为保护伞的波士顿大主教晋升为圣玛利亚教堂大主教。

而涉案检举的地区，还只是最安全、最文明、平均学历最高的波士顿。

其他地区，可想而知。

威廉·亚当斯虽然不是涉案的受害者。

当他开口讲述这些的时候，成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仿佛在看《红楼梦》，书里贾府子弟在书院和寺庙里风流浪荡的画面。

是的，寺庙、书院！一个国家最优雅、最文明的地方！

旧族的贵人们只要是妓院里待过几次的，就绝不屑于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妓院厮混。

只有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和穷鬼才频繁去妓院。

就这，溥仪还说贾家是个中等人家。

他们玩腻了普通人，便是对那些身份卑微的庸脂俗粉也开始兴致缺缺。

毕竟就连身边的身怀绝技的小厮都玩过了，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有什么好玩的？

至少得是个做出美味馒头的娇俏小尼姑，名妓、优伶，也就是现代的明星演员。

但真正能刺激他们味蕾的，还得是同样世家出身、精心栽培出来的，多才多艺的少爷小姐。

已经玩腻了贾府仆从，玩腻了贾家旁系子弟的省会婆罗门——薛蟠，

能叫他变作舔狗，愿打愿挨的，还得是柳湘莲这种世家里出来的，有修养又聪明的潇洒公子。

就算是，贾宝玉的亲友里，身份最卑微，家世最贫寒的秦钟。

他也是个工部营缮郎中的公子，正五品大员的儿子。

威廉看向成田。

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

就算普通，也得安几个头衔，带出去才不会丢人。

这也是他同意橘老爷子做成田“乌帽子亲”，许诺龙泉庭先生给成田一个机会的原因。

有个警视厅元总监的义父，有个龙泉庭家婚约者的身份。

拿到舞会上，攀交情，论资历，说起来总归是好听些的。

而这些身份，同时也是保护伞。

保护成田不会被宵小之辈欺负。

“曾经，我有一个十分要好的青梅竹马。”

“他是一个危地马拉的孤儿，西班牙裔的后代，破落的大家子，被神父收养。”

“他有着一头漂亮的红头发，聪明伶俐，相貌精致可爱。”

“在小教堂里，担任侍者，偶尔也会充当教经员。”

“站在奉献箱前，鞠躬行礼，接待参观者，让他们乖乖捐赠3米刀。”

“他才七岁，已经能把整本《圣经》倒背如流，对礼仪书和赞歌了如指掌。”

“管风琴也按得有模有样，虽然歌声甜美如天使。”

“但外头都说他蠢笨，因为他不通世故，没人能轻易从他那儿捞好处。”

“但我觉得他很好，因为我每次到教堂礼拜，他都不会为了小费这种讨厌的事情，麻烦我。”

“反而会多送我几块无酵饼，他们教堂的圣餐做得十分美味，葡萄酒也很讲究。”

威廉开口。

“但他做了一件让我伤心透顶的事情。”

“逼得我不得不和他断交。”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

“害我差点儿身败名裂。”

“当时，他在教廷直属的学校上学。”

“社团是摔跤社，他是一个优秀的摔跤选手。”

“我也是。”

“我们好几次在区大赛碰面。”

“我每次都摔不过他。”

“他向我推荐他们学校的教练。”

“他的养父，也是他们教区的神父。”

“他邀请我到他家里做训练。”

“我提高得很快。”

“一个月后，他和他的养父死了。”

“因为他们竟然对我出手……”

威廉咬牙切齿，声音里充满怨恨。

“他们竟然为了钱，向我出手！”

“他们都是笨蛋！”

威廉觉得为钱绑架别人，这个理由很不可思议。

诚然，亚当斯家不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家族。

但超过一定数字的钱对亚当斯家来说等同于废纸，甚至不如教堂里的一块饼干。

作为国家的主人，蘑菇云的拥有者，货币信用的本身。

他们用废纸建立的体系，换来了全世界的石油黄金、庄园牧场，让全世界的牛马为他们打工。

但却很少想过，真有人为了几箱废纸，敢去玷污，敢去欺辱，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翁。

忽然，亚当斯的声音变得悲哀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

“有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看上我的身体。”

“他们知道那对父子和我关系好。”

“他们故意玩弄了那对可怜的父子。”

“这对父子是被逼对我出手的！”

这颗星球上，一直有一群割据一方的变态老登，热衷于高贵的美少年。

热衷于把威廉·亚当斯这样的，大家族的继承人拉进深渊，浸染成纯黑。

他们渴望侵犯权贵继承人的刺激感，想品尝位于金钱之上的高级货，把稚嫩的人类幼崽变成无耻的公猪！

他们渴望把拥有大好未来的青年改造成满脑子享乐的废柴！

就像《道林·格雷的画像》里的亨利勋爵，不停对纯真青年灌输享乐主义的道理，使其变成邪恶的怪物。

威廉·亚当斯险些堕落成那样鬼憎神厌的纨绔。

但最终一群海军陆战队的精锐士兵，冲进教堂。

狙击枪的红点印在额头，洞穿了那对父子的大脑，威廉甚至连阻止都做不到。

“当然，这也是我的错。”

“我最大的失误，是没让他们了解我，才被那几个老家伙利用！”

“他们是被迫向弱者下手的。”

“如果，我能够早些公开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置于我的保护下。”

“那么，他们也不会在无知的状态下出手。”

“更不会被几个臭钱，迷昏了眼睛。”

威廉异想天开地说道，试图为这对堕入魔道的父子开脱。

同时，他再次看向成田。

“虽然，我的名头对于外面某些国家的老家伙，毫无威慑力可言。”

“但至少，在这个国家，在这座岛屿，应该能威慑住一些宵小，保护你一生平安。”

他羞涩又小声地说。

“如果你哪天离开这个国家，我的名头，比那五个女孩儿，更能保护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