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周晋安成婚两年。

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在他的白月光大着肚子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一身酒气将我裹在身下:“我心疼她,当然要找你,毕竟你比外面的干净。”

后来,周晋安摸着我的照片,哭着说:“老婆,你怎么就不要我了?”

1

当我的丈夫周晋安和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出现在机场的时候,我正在给一只加菲猫接生。

淡漠的看着猫妈妈舔舐自己孩子的温馨场面,我招呼助手小沫来做收尾工作。

我脱了手套拿起了手机。

手机页面上赫然出现周晋安和宁安的照片。

是我的铁子闺蜜闪电发来的。

还配有闪电的一句金玉良言:【渣男配白莲,锁死!都去吃狗屎!大口吃!噎死他!】

照片里,俩人都戴着墨镜,男人丰神俊朗,身姿挺拔,女人挺着孕肚,看起来有四五个月的模样,唇角挂着娇柔的笑,被男人虚揽在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任谁看了都要大赞一句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天作之合。

前提是,不知道他们其实不是夫妻的关系。

呵呵。

他们还真是般配。

可不是吗?

一个叫晋安,一个叫宁安。

就连名字都般配无二。

2

闪电的几条语音甩过来。

我战术性的先把手机的音量键调小,然后才拿听筒对着耳朵。

“周晋安就是个金刚不换的傻逼!道貌岸然!五毒俱全!”

“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在外面搞破鞋!当着媒体的面,把那朵二手烂白莲护的跟王八金蛋似的,玛德,他好歹戴个口罩再出来丢人现眼,真特么不是个玩意儿!”

“呸!别让我见着他,见着他我一拳攮死他个老鳖孙!”

我淡定自若的听着闪电的正常发挥,勾了勾唇角:“大姐,我想请问你,你形容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句话里面出现了两个名词,一个茅坑一个屎,那么,我是其中的什么?”

闪电一愣,停止了输出,随即一个视频打过来。

我拧了拧眉,拿着电话走到休息室,点了接通。

刚一接通电话,闪电的铜锣嗓门就伴随着她那张快要气到扭曲的脸,携风带雨的扑面而来。

“盛依月,你是不是个憨批?我说的是茅坑和屎的问题吗?我说的是,你的老公搂着别的女人,还是个怀孕的女人从国外回来,你这个原配竟然还是通过我给你转发的照片才知道这个消息!”

“你到底长没长心?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不然,我这么一个火眼金睛炯炯有神,又武力值爆表的闪电侠,怎么会有你这么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的铁子?玛德!气死老子了!”

我翻了个白眼儿,对闪电的人身攻击丝毫不以为意。

至于,她狠起来连自己都舍得骂的行为,我早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她这种间歇性抽疯的行为总会伴随着某个人,或者某两个人的消息而断断续续的出现。

不用怀疑,那俩人就是我的亲老公周晋安,还有我亲老公的亲白月光,宁安。

3

我和周晋安成婚差不多两年了,闪电也快要被我气的抑郁两年。

所以,她骂就骂吧,我都麻了。

毕竟,骂不出来,她要是得了乳腺增生子宫肌瘤我还得伺候她。

这买卖着实不划算。

“盛依月,看着那个种驴公然带着贱人招摇过市,你就没有一点的感触?”

我撇撇嘴:“啥感触?”

闪电一口气差点儿没拔上来直接原地去见她太奶。

“盛依月,你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你无可救药!你就是我的魔鬼!你是不是专门活着克我的!啊!老子不活了!”

闪电快要崩溃。

我依然慢条斯理:“那你想让我做啥嘛?难不成我对着他们表态,我去给宁安接生?或者顺带手的伺候个月子?毕竟,别的我也不会,这活儿属于我专业内,我倒是比较擅长。”

闪电又一愣,随即嘎嘎大笑。

像一只疯批的鸭子。

“盛依月,你终于算是硬气一回!”

我纳闷:“我哪里硬了?”

闪电一脸鸡精模样:“你不是宠物店首席接生婆吗?你修的专业不就是母猪的产后护理?你要是去给那个二手白莲接生,那你岂不是在暗戳戳的骂白莲是禽兽?”

我:

我有吗?

不欲打击闪电自我安慰的节奏,我想结束视频。

“不说了,我挂了,一会儿还有只贵宾等着生呢。”

“哎哎哎,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屌毛离婚?平时他躲着不见人,这次回来了,看他还能拿什么来推辞!记得到时候狠狠的分走他一半身家,他拈花惹草的照片视频我都给你准备了好几个G,到时候就算是打官司,也能保证剥他一层皮!铁子,我的后半辈子就可以啃你了!男人算个鸡毛算个屁!以后咱俩过。”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要是剥屌毛一层皮,指定带你全世界摸美男的肱二头肌。”

“还有腹肌!还有喉结,还有人鱼线”

听不得闪电越来越带颜色的污言秽语,我立马挂断。

耳朵终于清净了。

想到刚才闪电对周晋安的称呼,我忍不住想笑。

屌毛?

哈哈哈哈哈哈

4

手机响了一下。

我打开一看,是几张照片。

主人公正是闪电口中的屌毛和白莲。

照片里,周晋安闭着眼睛,宁安靠在他肩头自拍。

各个角度。

我看着那张我曾经爱的如痴如狂的俊脸,胸口一瞬的窒闷,丝丝缕缕的痛感冲击着我的内脏。

接着,是一条文字信息:【依月,我和晋安一起回来的,他心疼我的身体,所以特意安排的私人飞机。以后我就在国内了。等我俩休息好了,咱们约个饭吧。】

我面无表情,合上了手机。

还没转身,手机突然又响了一声,我深吸一口气,打开。

是闪电。

【盛依月,这次你给老子争口气!离了他丫的!】

闪电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啃我,这是她在小学时候就立下的宏图大志。

把我许配给豪门大户,等我有钱老公嗝屁之后,我沦落为一个有钱的俏寡妇,然后拿着数不清花不完的钱和她环游世界,看尽摸遍全世界不同肤色大帅哥的腹肌。

并且,她还把她的这些阴暗思想用华丽的辞藻包装之后上传到了网文平台,竟然收获了一票志同道合的粉丝。

我禁不住感叹,现在的世界终于疯狂成了闪电想要的模样!

闪电,本名吴闪闪,一名重量级疯批网文作者,最近死耗着磨短篇,被编辑拒稿N遍之后,她发了宏愿,搞不出个名堂,誓不低头!死不回头!

虽然闪电从小就有啃我的志愿,可是,这些年,她却事与愿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贴补了我太多太多。

骂着我赔钱货,顺带骂自己眼瞎,但是,却口嫌体正直的帮了我一次又一次。

“盛依月!你大爷的!本以为你是一只绩优股,我把后半生的幸福都压在了你身上,谁知道你让老子赔的差点儿裤衩子都没得穿!”

每当此时,我都会虚心受下闪电的恶龙咆哮。

因为,闪电说的是事实。

我虽然嫁给了一个豪门大户,可是,光鲜亮丽的豪门阔太却跟我没有半点鸡毛关系。

而我,只是这段豪门婚姻里的NPC。

我就像狗血套路文里的无能女配,只配给男女主的爱情助攻。

因为,我的老公不爱我。

主角从来不是我。

用闪电的疯批文学表达方式来形容,就是,我的屌毛老公早就心有所属,娶我只是迫于被道德绑架,权宜之计而已。期限一到,我就得卷铺盖走人。

所以,我的婚后生活和单身狗时候并无多大区别。

婚前,没钱,没男人。

婚后,没男人,没钱。

同周晋安成婚快两年了,他给的卡我连一分一毛都没动过。

在最难的时候,我的确想过要动那张卡的,可是一想到,他在新婚之夜说的话,我的那点子蠢蠢欲动立马就烟消云散。

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是,我至少还得要点脸,不然以后怎么活的下去?

我永远记得那个属于我和我的新郎周晋安的新婚夜。

一身高定白色礼服的男人冷眼睨着我的脸,用含着讥诮和讽刺的声音说:“这下你满意了?终于嫁进了周家,你不就是看上了周家的地位和钱?才不择手段的想登堂入室!盛依月,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周太太的名分我给你,卡也给你,花多少,随便刷,我做什么,你别过问。”

然后他就摔门而出。

第二天我便在八卦新闻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还有那个刺的我满目猩红浑身战栗的标题:【北城新婚周少国外密会佳人】

照片上是一张机场照,周晋安只露出一张侧脸,他正弯腰往保姆车里进。

车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手腕上是一根醒目的红绳。

和周晋安手腕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是宁安。

我认识那根红绳。

在新婚的时候,周晋安就那样用行动打了我的脸,把我的尊严和一腔孤勇的热情碾碎在烂泥里。

原是我自作自受,因为我和他的婚姻,是我求来的。

5

临近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我边换衣服,边接听。

“六点半到老宅。”

那边说完不等我回话直接挂断。

察觉到这种打电话风格,我这才如梦初醒,打来电话的原来是我的龟毛老公,周晋安。

看着熄屏的手机,我咬了咬唇瓣,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换衣服。

原来又是月末了。

每个月末二十八号,我都要陪着周晋安回一趟老宅去参加他的家庭聚会。

这个事情就像月经一样。

想不想来,它都得来。

所以,我想不想去,也都得去。

他不在国内的时候,我还得自己去。

没办法,这就是豪门的规矩。

谁让我是周家的儿媳妇。

用周晋安的话说,就是:“你既然做了我的太太,你就是周家的儿媳,享受周家带给你的光环和福利,就得多少付出点什么。”

虽然周晋安在新婚夜给了我一盆冰水,浇的我通体寒彻,可是,他毕竟是我求来的丈夫,热油滚烫的心,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浇凉透?

所以,我那时候还对他保留着绵绵的爱意和殷殷的期许。

人心肉长,我总觉得我能捂热他。

毕竟从前上学时候,他虽说没有和我走的很近,可是,到底也不算是对我厌恶。

所以我会在每次和他一起去他家老宅的时候,精心准备礼物,给他父母的,给他奶奶的,甚至家里的保姆阿姨我都准备了小礼品。

即便是他不在,我也会按时去,虽然待我和颜悦色的只有老太太一个,但是,我想他们是他的亲人,自然就是我的亲人。

我偶尔也会主动去看看老太太,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我总觉得,过日子嘛,即便是周晋安没有那么喜欢我,可是,相敬如宾,渐生情愫的夫妻也不少,我不奢求太多,只要我们能好好的就行。

可是,后来,周晋安一次次的被爆出万里密会佳人,还是已婚的佳人,我才终于搞清楚,不是我做的不够好。

而是,他的心里早已经被一个女人占满了全部。

即便是那个女人早已经结了婚,她还是他心头的最爱,永远的白月光。

能让他不顾世俗的羁绊和道德的约束,一次次的去陪伴她。

想来,还真是够爱的很呐!

而那个女人偏生我也认识。

她就是宁安。

炽热的心就那么一丝丝凉了下来。

我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宠物医院,其实就是个宠物店。

就像闪电说的,我专业研究母猪的产后护理。

挣的钱,除了给在疗养院昏迷不醒的妈妈存养老,剩下的让我撑不死也饿不着,偶尔还需要闪电接济。

看,我的生活就是这么的狗血又无趣。

我给值班的小沫交代了一声,便拿着包包出了门。

6

半路上,我经过何记门口,进去买了几盒糕点。

我知道老太太最喜欢吃这家的东西。

至于其他人的我都没有准备。

周家是实打实的有钱人,我拿去的东西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与其那样,我还不如不带。

生活不易,挣钱很难,且买且珍惜。

周家老宅子是一所据说价值六个亿的四合院。

我在胡同口下了出租车,提着糕点进门。

刚走到一进院里,便看到石榴树旁边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高大身影正弯着腰背对着我,在逗家里的狗狗。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和男人打招呼。

男人闻言扭转头,看向我,和周晋安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周晋安和周晏南是双胞胎兄弟,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我从见他们第一眼起,就能很轻易的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我分得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老太太曾经还说我眼力比他们俩的亲妈都好。

其实,只有我自己明白原因,根本不是我眼里多好,而是我在十四岁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周晋安。

他眼神里那种藏起来的狷狂和周晏南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润,有着天差地别。

可是,好女孩都爱坏男孩,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小月回来了啊,我昨晚上刚到,有点累就没回家,在酒店休息了,今天下午才回家来。”

我笑了笑:“大哥最近看起来身体挺不错。”

周晏南伸手接过我手里的糕点,和煦的点点头:“还可以,比从前好多了,走吧,进屋吧,奶奶应该睡起来了。”

“嗯。”

“晋安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上午就已经到了啊。”

我淡笑了下说:“他应该是忙着吧,抽不开身。”

周晏南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微微顿了下。

“没事,你别多想,他忙完就回来了,走吧,咱们先进去。”

7

我和周晏南进了堂屋。

周晏南把手里的糕点放到茶几上。

“奶奶,小月专门给您带的糕点,有您最喜欢的萝卜糕和荷叶酥。都是您最爱吃的那家。”

奶奶有些糊涂也有些耳背了,周晏南说话时候稍稍提高了声音。

我站在沙发旁和老太太打招呼。

“奶奶。”

然后又看向旁边的周先生和周太太。

“爸爸,妈妈。”

周晋安的爸爸周平贺嗯了一声,他的太太叶倩连看我都不看,只是对着周晏南温和的笑了笑。

“晏南,你快坐下。”

周晏南对我说:“小月,坐吧。”

老太太对着我笑的慈眉善目:“丫头,过来奶奶这坐。”

如果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一定会觉得尴尬,可是这已经是我经历的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像是痛经,痛的多了,就习惯了。

所以,我只当是没看到周家父母的冷淡态度,准备往老太太旁边坐。

突然,我感觉身后有一股摄人的视线,第六感让我回了头。

果然,我看到我那忙着没空的亲老公正一脸冷冰冰的站在门口。

对上他的视线,我只停留了一瞬,便垂下了头坐到了老太太身边。

在我错开视线的那一霎那,我似乎看到周晋安的眼神掠过一抹阴森冷寒。

“晋安回来了?过来坐。”

周晏南和他弟弟打招呼。

我的婆婆叶倩满眼都是慈爱的看着周晋安。

“晋安,你忙了一天了,快坐下,来,坐妈妈这里。”

周晋安收敛了表情说:“没事,我坐这就好。”

然后,他竟然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旁。

我本能的轻轻打了个哆嗦。

还不待往旁边挪挪,后腰便被一只手臂拢住。

我扭头看了手臂的主人周晋安一眼。

只见周晋安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从桌子上的糕点盒子里拿出一块萝卜糕,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还是丫头好,知道小安喜欢什么,小安从小就喜欢吃萝卜糕。”

我满脸尴尬。

周晋安面不改色,一边揽着我的腰,一边翘着二郎腿吃着糕点。

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我说:“奶奶,这是给您带的。”

老太太突然拉过我的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周晏南。

“过来,坐奶奶这边。”

周晏南听话的起身坐到了老太太的另一边。

突然,老太太拉住周晏南的手盖到我的手上。

“你们这俩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不把孩子带回来让我看看?”

我一愣。

周晏南也顿了下。

我俩互相对视一眼。

这时候,我察觉到身旁正吃东西的男人也停止了动作。

搂在我腰间的手似乎紧了紧。

接着,他把手里的半块萝卜糕丢到了茶几上,收回了拢在我后腰的手臂。

我这时候才猛然发现我的手还被老太太按在周晏南的手心下。

于是,我忙抽回手。

公公周平贺说:“最近老太太时不时不大认人。”

原来是这样,老太太定是把周晏南当成了周晋安。

周晏南温润的对着老太太笑了笑。

“奶奶,您认错了,我是小南,小安在小月那边坐着呢。我是哥哥,小安是弟弟,小安和小月是一家的。”

老太太这时候扭头看向我和周晋安。

大概过了七八秒,她才呵呵笑了起来。

“奶奶老了,不中用了,老眼昏花,都把你们认错了。那小安,你和小月怎么不把孩子带回家来给奶奶看看?”

我攥紧了手心,心里涌上一股悲伤。

老太太是周家对我最好的,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难过,想到了疗养院病床上我那昏迷不醒的妈妈。

老太太拉过周晋安的手,又扯过我的手。

她把我俩的手叠在一起,轻轻的拍了拍。

“好好的,下次回来把孩子带回来给奶奶看看,奶奶岁数大了,不见得能看几回了。”

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正尴尬中,只听见身旁的男人嗯了一声。

“下次一定带回来给您看。”

老太太听到周晋安的保证,这才松开了握着我俩的手,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