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谋全不打算多问,给了这军头几两碎银子,转身便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几个兵得了一笔不俗的巨款,依然开心不已;但看到何谋全往客栈方向走去,有心想拦,却又不敢,急忙喊道:“大人去不得,会出人命的!”
“出人命?”何谋全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懒洋洋道:“在这晋阳,谁敢杀本差?”
“哎哟!”那军头长吁短叹,欲言又止,但想到何谋全给了自己这么多银子,便狠狠一咬牙,小声道:“听说那里面住着铁鹰,那些家伙杀人不眨眼呐!”
好家伙,何谋全心里一惊,看来所料没错,八九不离十,这客栈就是潜龙台的驻地。
“无妨。”何谋全淡淡回了一句,等几个兵再来看时,眼前的钦差已经消失了胡同深处。
站在客栈前,何谋全抬头打量着这座三层木制建筑,古色古香,装饰简朴,上面挂的牌子“客栈”已经有些朽烂。
“砰砰砰!”沉思少许,何谋全还是扣响了门环,一边还喊道:“掌柜的快开门,某家要住店。”
但话说完许久,里面都没有回音。
无奈,何谋全又敲了一次,砰砰砰!
“你这掌柜的,怎么回事?明明掌着灯,却不开门做生意,是个道理?”
“某家又不会短了你半文钱!”
何谋全假装恼怒,发牢骚道。
这一次敲门后,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木楼梯上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
同事一个清丽婉转的女声响起:“来了......”
声音中虽带着困倦,却非常好听。
随着一道嘎吉的声音,客栈的木门从里面打开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站在何谋全面前。此人头戴着斗笠,脖子到眼睛,都围着黑色织锦。 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虽然看不出是男是女,但听声音知道是女的,这人问:“子丑之时,还来住店?”
何谋全脸色不变,笑道: “行商的不分时辰,找不到落脚处,这才来叨扰了。”
“胡说!”面前女子声音勃然大变,冷声道:“晋阳全城戒严,你如何入城?如是戒严之前入城,又岂会找不到歇身地?”
“噌!”女子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二尺长的剑,指着何谋全,同时,里面也传来一阵响动声和说话声。
何谋全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眼前女子,少许后。
“我非滥杀之人。”女子双眼绽放寒芒,盯着何谋全,说道:“念你不知情,趁我没改变主意,滚吧。”
“果然瞒不过。”利剑当头,何谋全也不害怕,反而拱手道:“铁鹰卫士,名不虚传,本差佩服。”
女子眼神大变,惊讶之中带着愤怒,咬牙切齿道:“看来留你不得!”
话音未落,一剑朝何谋全胸口捅出去。
何谋全早有准备,急忙避闪,然后冲着里屋吼道:“本差若是死在这里,你等定会被陈长廷处死!”
“大胆狂徒!”女子大怒,“指挥使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
随即攻势更盛,出手尽是杀招,没有丝毫的花里胡哨,一度让何谋全难以招架。
好在,两人过了七八招后,里面一道充满磁性的中年男音传来。
“洁妃,退下。”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闻言,女子立即收手,面带不甘站在一旁,对何谋全怒目而视。
对此,何谋全并不在意。
三五息时间后,里面走出来了九道挺拔的人影,装束与之前的女子差不多,都是身着黑袍,头戴斗笠;有一点区别是,其中有人是围着黑色织锦,有的却是脸上戴着鬼脸面具。
共同点是,都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在外面,除此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外貌特征。
领头鬼面人的身高,何谋全目测了一下,至少一米九,其他的也很高,几乎都是一米七、八的样子。
加上女子,站在何谋全面前的就是十人,何谋全望着面前那座小山般的身影,一时间很有压力。
领头鬼面人走到何谋全身前不远处站定,开口道:“阁下能找到这里,知道指挥使的名讳,又自称本差,想必非无名之辈。”
“照实说,你是何人,从哪里来,要干什么。”
“如言不中吾意,便请试刀。”
话音刚落,中年鬼面人将一把明晃晃的窄刀插在地上。
力到很大,刀插在地上,刀身还颤抖不休;但他本人根本没有动的迹象。
这人,也是个内家高手。
何谋全波澜不惊,不慌不忙道:“我乃武英殿大学士,西州、晋州官校办事大臣。”
为首鬼面人眼神里稍微有了一些波动。
“皇上即位之前,我是东宫府属臣,舍人。”顿了顿,何谋全又道:“那时,你家指挥使陈长廷也在东宫,韩令孜就是铁鹰卫士上一任指挥使。”
“从哪来?我能说从京师来,也能说从刺史府来。”
“要干什么?”何谋全淡然一笑,道:“本差要干的事,只有皇上能知道,你们?还问不了。”
寥寥数语罢了,身前那鬼面人的眼神,再也掩饰不了震惊。
但他仍旧沉声道:“你说自己是何谋全,可有信物?”
“给。”何谋全掏出一块腰牌,递了过去。
鬼面人接到手中仔细一番端详,登时单膝跪地,道:“见过何大人。”
话音落地,其他九个铁鹰卫士也在震惊中,立即跪地,埋首,见礼。
包括之前对何谋全拔剑相向的女子,脸上的阴冷杀意也迅速消失,跟随其他铁鹰卫士一道向何谋全行礼。
“洁妃冒犯了,请大人恕罪。”
“不知者不罪,都起来。”
见何谋全没摆上差架子,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后,领头那鬼面人问:“可是皇上有了安排?”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何谋大步流星,率先而行,进了客栈。
潜龙台鹰首立刻跟了上去,在前面给何谋全带路,并陪同。
上了二楼后,何谋全跟着他进了一间不大不小、古色古香的房间。
点上烛火,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昏暗的光芒,另一名铁鹰卫士又给何谋全奉上了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