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汝信,今日怎么如此不讲章法?”何谋全从阴暗里站起身,有些不满的说道。
韩令孜见王汝信形势不妙,问何谋全道:“能动手了么?”
“不,再等等。”一直打量着战斗形势的何谋全拒绝了,“再等等。”
再看高迎风中军处,骑兵仍在猛烈攻击拒马阵,不断有战马冲进去,每冲进去一匹,都能引起不小冲击。高迎风并不慌张,笃定指挥,有盾牌和长枪的流寇,也从官道围了上来,企图将王汝信围歼。
但暴躁起来的骑兵,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流寇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惨重伤亡,尸体渐渐堆满了道路,血真正的流成了河。
对于流寇来说,更不幸的事来了,洪承武的主力赶到了。
黑压压的骑兵占满了谷底的官道,没来得及避开的流寇都被踏成了肉末,和泥土混在一起。
洪承武到达后,立即改变了战术,他从麾下挑选了近五百重装精骑,这五百骑都是十几年的老骑兵,经验十分充足。
在洪承武的部署下,这五百骑先向拒马阵外围的盾兵发起了一次又一次撞击,里面流寇的盾兵也只好咬着牙顶上,有些顶不住,则被撞得倒退出去,拒马阵随即被破开了口子,但等不到官兵冲进去,流寇这边马上就有人顶上空缺。
如此撞击了七八波后,外围的阵型已经有些残破,盾与盾之间缝隙越来越大,随后这五百余精锐向内快速冲击而来,缰绳一提,马前蹄跃过盾牌,整匹马重重砸向后面的盾兵,马身上的骑兵则一枪刺死盾兵,突入进去。
突入而来的五百骑很快在左中与王汝信碰面,开始与拒马阵内的流寇枪兵长矛兵作战,为后方大军扫清障碍。
在连续的冲击下,拒马阵终于抵挡不住了,破开了几个缺口,早已经在窥伺的官军骑兵则疯狂涌入,在这番冲击下,缺口也越来越大,洪承武的骑兵像一股洪水从垮塌处汹涌而入。
左中右其他的拒马阵也遭到了同样的攻击,在中间拒马阵被破开以后,左右两边的迅速崩塌,只是几个眨眼,就全部瓦解了。
高迎风的拒马阵并没有挡住洪承武的马兵,此时所有的阵都没了,数千凶悍骑兵在官道上横冲直撞,无往不利,洪承武脸上露出兴奋的潮红,而流寇步兵只能站在原地,用血肉之躯抵挡,与马兵硬抗。
“大王,快走!”罗汝才见拒马阵被破,急忙催促高迎风离开,高迎风也不慌张,翻身下马步行,在一众亲卫的保护下,一边寻找掩体,一边向后跑。
高迎风之所以扔了座骑,也是因为骑马目标太大,容易被官军盯上。
“去叫张旺儿来,再通知汪兆麟和前军,回援,一定得杀了洪老狗这股马兵!”
高迎风暂避风头的同时,也下达命令,命张旺儿的后军和汪兆麟的前军回来,包抄洪承武。
战斗进行到现在,高迎风仍然一点不惊慌,反而胸有成竹。
后军,张旺儿只知道前面打起来了,而且动静很大,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轰隆隆的马蹄声传到他耳朵里,他才明白过来,官军的马兵来了!
就在张旺儿焦急时,高迎风的传令兵赶到了,张旺儿急忙走上前,急切道:“大王怎么样?有没有安排?”
“回将军,大王命你前去护卫,合围官军!”
张旺儿点点头,道:“知晓了,你且去。”
得到明确指令,张旺儿一颗焦急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他去找到了高进。虽然大王对这个大将军很失望,但怎么说高进也是大王的儿子,如今大王遇险,当儿子的肯定要知道情况。
“父王被围了?”刚吃完了一只烧鸡的高进,满嘴油腻,漫不经意问道。
他听张旺儿说洪承武的马兵杀过来了,也不是很慌。
张旺儿看高进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无奈摇头,按下心里的怒火和焦急,解释道:“不是被围,只是情况比较危险,姓洪的疯了,马兵全部派了进来,我军仓促之下,哪里抵得住?”
高进也没点头,仍坐在地上,抬头问道:“父王让某家去了吗?”
“没有,但你是大王的长子,理应前去护卫。”
高进自嘲一笑,冷冷道:“某家倒是想去救,可某家现在手里又没兵……汪兆麟去了么?”
张旺儿脸色一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好道:“汪兆麟在指挥两边山上的战斗,哪里来得及?时间宝贵,大将军快些去吧!”
高进眼珠子转了一下,立刻从地上起身,斩钉截铁道:“好!某家立刻率本部兵马前往,张将军先出发吧。”
张旺儿点了点头,又说道:“大将军,你麾下除了宋祥子的人马,都被汪兆麟派人接管了,难道你就带着宋祥子这几千人去?“
“我跟汪将军,只是意见相左罢了,某家败军之将,失了兵权,也是应当。”
高进显得毫不在意,显得大度宽容。
“报!有几个朝廷高手,朝大王去了,正恶斗着,情势危急!”
这时,又有传令兵来报。
“谁啊?”张旺儿心里一惊,暗问是哪个高手?
“小的听到,来人自号何谋全!”
“大王危矣!我先带人前去,大将军快一点!”张旺儿惊呼一声,脸色一变,交代完了以后不再理会高进,随即翻身上马,朝麾下将士喝道:“全军前进,开赴谷底!”
等张旺儿带着人走了,高进也没有个出发的意思,铁青着脸坐在原地,一言不发。见状,宋祥子便问道:“大王危险,咱去是不去?给个话儿呀!”
“去什么去?”高进冷冷道:“汪兆麟那厮不是喜欢邀功么?让他去救,咱们只是一边看!”
“这……”宋祥子又道:“大王已经对你不满了,若这次遇险,你没有去而高信一或者汪兆麟去了,大王岂不更加对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