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江湖上的话来说,就是敲竹杠。
“但是话说出来,朕作为一朝天子,是断断不会去强抢的,否则跟那些恶霸有什么区别,朕是天子,当为天下臣民表率……”
何谋全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明着抢了,这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只要咱们去查,肯定能抓住把柄,到时候直接让铁鹰卫士出马抓了,抄家没产。至于那些豪强恶霸,能保住钱,跟地方官吏肯定也有勾结,抓住他们官商勾结的证据,一锅端!”
“这样一来,不仅能惩办大批贪官污吏,还能从身上大敲一笔充实国库,皇上,您可别小敲这些这些人,他们可比朝廷有钱多了。”
刘玄听得两眼放光,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笑道:“谋全啊谋全,真有你的!如此看来,朕是出游勤政两不误了。”
“朕是要微服私访去了么?”刘玄喃喃一语,眸子里闪闪发亮,显得无比期待,看得出来他很感兴趣,但他细细思索一番后,眼神又暗淡了一下。
“如果真如谋全你这般所言的话,那此次出巡肯定会需要很长时间。”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蛮人几十万大军就在通州,窥伺京师,朕还有许多事要做。朕要是撇下朝政擅自出游,就是不务正业的荒淫昏君了,想来也是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祖宗基业,不行,这不行。”
刘玄说得很平淡,何谋全听来却倍感苦涩。
他是大汉天子,驾驭四海八荒,但他这二十年,都没有渡过湟水,所谓坐拥天下的皇帝,也不过是守着空荡的长乐宫,他甚至不如一个富家翁快乐。
他这个糊纸匠,还要在长乐宫缝缝补补,挽救奄奄一息的江山。
何谋全想来也是,多事之秋,京师又不稳当,刘玄有顾忌也在所难免。但还是有办法的,大不了不走远了就行。
何谋全严肃的摇了摇头,郑重道:“皇上,您这趟可不是荒淫无道之君所举,您知道天下崩乱,您知道官吏豪强胡作非为,可您从来没亲眼见过他们是怎么胡作非为的。皇上微服私访出巡,乃是身体力行考察民情,考察吏治,这怎么能叫出游?分明就是勤政嘛!”
“皇上担心朝政,大不了咱们不走远了就行!”
这句‘分明就是勤政嘛!’彻底逗乐了刘玄,刘玄哈哈大笑,转忧为喜,拍着何谋全的肩膀无比期待道:“朕就依你所言!说起来,朕可有一年没出宫了,足足六年没出过京师了。既然出宫还有银子赚,何乐而不为?”
“对!”何谋全点头,打包票道:“皇上您只需要游玩,尽情欣赏大汉的大好河山就好在,至于敲竹杠,臣保证为皇上赚得盆满钵满!”
何谋全的脸上对满了笑容,谗言献媚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怂恿皇帝的佞臣奸人。
五边、西州、晋州之行,半年多的颠沛流离,使他确实想当一个佞臣,一个于贪官污吏、豪强恶霸如魔鬼般的奸臣!
自己的力量不够,那就借力,刘玄这个皇帝的力量够不够?肯定够!
如今找到了机会,必须对这些腐败分子动一次手了。
“去哪儿呢?”刘玄想起还没定去的地方,便问道。
去哪儿?说实话,何谋全也没想好到底去哪儿,但想了想,确实是多事之秋,不能带刘玄跑远了。
仔细想了一番,何谋全试探提议道:“去湟水北州,然后渡过湟水,到江门、再去长当州,然后返回,皇上觉得如何?”
“长当州啊?”刘玄皱了皱眉,“这一来一回,得花大半个月……”
言辞中,又流露出了犹豫。
“皇上,齐晋求见!”就在何谋全沉思另觅地方的时候,陈洪弓着身体小跑进来,向刘玄传话。
齐晋,现任兵部左侍郎,乃铁鹰卫士出身,刘玄即位后,齐晋被调至兵部,做事的同时,也在兵部监视官员,也是刘玄的一名心腹。
何谋全打量了齐晋一番,果然人如其名,端庄大方,身形挺拔,目光灼灼,加之铁鹰出身,武功肯定很好,文武双全的俊才呐。
齐晋深夜求见,自然是有正事要说,得到召见后,齐晋快步而进。
“启奏皇上,北疆最新军情。刘植昨夜冒雪挺进,率北疆军三万铁骑于小安口设伏,今日凌晨丑时末,一举歼灭企图袭击皇陵的四万蛮人精锐!目前,刘植已命黄大元率通州军、灵州军、曲川军、延福军取小道往敬侯烽火台而去,希望能在敬候陵一带堵住别古同卓的后路。”
“与此同时,骠骑大将军李弘率两万北疆铁骑衔尾蛮人特林部,或追杀,或骚扰,使其不能随心所欲与完律阿德光合兵攻通州,待刘植击溃皇陵附近的蛮人后,可与刘植合兵夹击通州防线以北的蛮人。”
“赵氏陈氏两阀新集结的九万私兵,已于一个时辰前在朝天门誓师出征,领军大将乃赵氏三公子赵君肃,陈氏五公子陈归。徐太岳之子徐兴汉、徐鼎国也招募了八千壮士,武装成军,随赵陈二阀出征了。赵君肃已向兵部奏明,他将通灵州、曲川、抵通州,与北疆本地郡兵集结,共同防守通州。”
“另根据兵部职方司湟水北州主事的奏报显示,湟水北州世家殷氏、东方氏接勤王诏后,已紧急集结兵马完毕,已经开赴北疆前线,湟水南州世家白氏、崔氏正在渡河,渡过湟水后,将会过京师直接开赴前线。”
“户部三百万石粮草已经筹集完毕,由户部户部司京畿主事张得焘亲自连夜押送。兵部这边,五万匹战马、十万副盔甲、九万把弓弩、二百万支弓箭、弩箭、十万斤火油经一个月紧张筹备全部到位,目前均已装车完毕,将由兵部兵部司负责,连夜运输至前线。”
“臣进宫之前,已与刑部、大理寺、督察院、铁鹰台等主事接洽,准备组织释放天牢、永暗之牢中的部分死囚,武装成军,使其戍守曲川。”
……
“陛下与杜相、周相的计划任务,到今夜臣全部完成,总之,朝廷各部兵马及各门阀、世家的兵马、北疆本地郡兵正在紧急集结中,我们准备在通州、曲川、皇陵一带与蛮人展开一场决战,希望将蛮人赶出京畿。”
齐晋一口气说了很多,还全部是捡的重点、要点在说,饶是这样,也说得口干舌燥。
刘玄听得频频点头,显得十分满意,赞扬道:“很好,你做得不错,待通州战事结束,朕重重有赏。”
被口头嘉奖了一番,齐晋虽然很开心,却很谦卑道:“都是臣的本分,臣不求封赏。”
“该赏当赏。”刘玄一锤定音,继而指示道:”告诉刘植,朕仍信他,望他此战能率北疆军给朕挽回一点脸面!”
“还有,朕再重复一次,各地门阀、世家的军队和各州郡勤王兵马,未经朕的允许,一律不准进京,胆敢强闯,视为造反。”
“所有前往前线的兵马,需要途径京师的,要提前告知朕,从京畿过路不入京师的客军,也需严密监视其动向,防止生乱,明白么?”
齐晋一一在心里记下,“臣遵旨!”
刘玄说完,又看向何谋全,问道:“谋全,可有高见?”
何谋全拱手:“皇上与朝臣的布置周密妥当,臣没有意见。”
刘玄点头,然后示意齐晋可以退下了,汇报完情况的齐晋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拱手告退。
这时,刘玄又叫来了陈洪,命他宣铁鹰卫士缉事房、掌刑房的正副秉笔、正副主事来见他,想必也是有要事交代。
“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等待的空档,刘玄又继续与何谋全谈论之前的话题。
“说到去长当州,皇上犹豫了……”
“好了,朕不犹豫,就去长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