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百姓眼中,凌仙这番义正严词更像是脱罪辩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妖女一身白衣,上面的血迹清清楚楚,你们三个凶手还想抵赖?
刘思卿早就知道了这结果,因此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既然说不通,那就不必浪费口舌。
“刘思卿,你是明和公主的女儿,为何要与何谋全这谋国窃权的奸贼混在一起?这是勾结外臣的大罪,你难道不知道?”
带领一群刺客包围客栈的头子叫柳业良,他认得明和公主,自然也识得刘思卿,如今他想杀了刘思卿,也不忘寻一个正当的理由。
刘思卿冷冷一笑,不屑道:“何谋全七岁入宫,十几年来数百次出生入死,为朝廷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岂是你能信口污蔑的。”
“今年他在西州、五边与贼人鏖战,为朝廷保住了五边和晋州,而后听闻蛮人进犯京师,又甘愿放弃五边兵权,率不足一万的疲惫之师,北上勤王。”
“你说他何谋全篡权乱政,请问他篡了什么权?权在何处?权到孤家寡人?乱政,他连一次朝会都没参加,乱在何处?”
刘思卿字字珠玑,诛心问道,柳业良被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之下,强自大声争辩道:“进献谗言,蒙蔽天子,狐假虎威,就是篡权就是乱政!”
“事实胜于雄辩,你声音这么大,有用吗?”
身陷重围绝境之中,刘思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指着柳业良道:“分明是动了你们那一亩三分地,才让你们起了杀人之心,你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多说无益,先除掉你……”辩不过刘思卿,柳业良也不愿再多言,为防事态有变,他挥手下令:“杀了她。”
四面八方的黑衣人闻风而动,小心翼翼的朝刘思卿紧逼而来,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狂热和贪婪。
谁能取得刘思卿的首级,就能拿到足足三千两的赏银,首级抢不到的话,分个手脚也可以,毕竟这些部位也能拿去领一千两银子。
面对几十上百的杀手,刘思卿面不改色,沉声对凌仙说道:“带着她站到我身后,我转身,你也带着她转身,必须一直待在我身后,不然我保不住你们,还有,不要拉扯我的衣裳,明白吗?”
凌仙尚有理智,听见刘思卿的吩咐后连忙点头表示明白,陈有琴却已经被吓呆了神,站在那一动不动。
凌仙一把将她扯了过来,然后抱着她躲到了刘思卿身后。
四面八方的敌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壮练家子,刘思卿并不害怕,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从背上取下了古琴。
玉指弹动琴弦,古怪的音乐响了起来,正是刘思卿名动京城的名曲——东海伏龙,此曲的创作者是一位隐居东海之滨的高僧。
十二年前,天宪帝巡游至东海,高僧进献佛法,于天宪帝驾前演奏了东海伏龙曲,帝悦然,命人抄录了曲谱。
遗憾的是,曲谱得来后,鲜有人能演奏出那高僧当初演奏的意境,天宪帝深以为憾,后来明和公主携刘思卿进宫拜见皇帝,宫廷宴会上,年幼的刘思卿一鸣惊人,弹奏全曲,其音律之精准、意象之高深,引得全场喝彩。
这首曲子,就仿佛为刘思卿而生一样,从那以后,东海伏龙曲就成为了刘思卿的独家绝技,刘思卿以琴入武,擅长音律杀敌,与东海伏龙曲是相映成辉,相得益彰。
每当她弹奏东海伏龙曲时,就说明她遇到了平生未有之大敌,生平未有之险境,因为这些年来,能值得她用东海伏龙曲来对抗的敌人并不多,总共也就那么两三次。
今天是第四次,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刘思卿不知道,但每次以东海伏龙曲破敌时,她都觉得是最后一次。
东海伏龙响起时,要么她死,要么对手死,没有其他可能。
上百名杀手很快靠近了,如一团黑雾,向刘思卿席卷而来,刘思卿心中一惊,虽然这些人大多都是外家宗师,有些连外家宗师都算不上,威胁并不大,但内功小成境的高手足足有二十三人!
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二十三个李典!二十三个何谋全!
铮铮琴鸣,东海伏龙曲进入了困龙出渊,刘思卿全身内力真气蓄势完毕,玉指再次弹奏时,琴鸣化作一道道凌厉的气刀气剑,向蜂拥而来的黑衣人展开了无差别攻击!
面对刘思卿的凌厉攻势,小成境的高手尚能抵挡,但那些没有内功,还处于外家功夫的杀手却毫无招架之力。
一个照面,就有十余人被削掉了脑袋,只剩下无头尸体跪倒在地。
冲得最快的两个外家宗师衣袍破碎,血肉横飞,几息后,变成了两具白骨架,已经被气刀千刀万剐了。
身体变做了白骨,脑袋却是完好的,嘴角还在抽搐,对着刘思卿嘶吼了几句,倒在了地上。
轰!看见这景象,围观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一阵惊恐喧哗,乱七八糟的后退了几步,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妖女安敢逞凶!”柳业良大喝,挥手下令道:“放箭,把这妖女万箭穿心!”
“好凶狠的女人,客栈的人果然是她杀的……”
“把她打死!”
“对,射死她!”
围观的百姓脸上很惊恐,声音却很大,还有一些人拿着家伙什,想往进来挤却又不敢,只好站在外面呐喊助威,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在找着什么。
这妖女惊吓到了他们,以至于整个街道都是乱糟糟的。
卢县官府的差役和捕快既不敢渎职离场,也不敢冲上去加入围剿妖女的阵营,只好站在原地看了起来,为黑衣人捏了把汗。
数十名黑衣人弯弓搭箭,朝刘思卿射出了强劲的羽箭,这些弓都是供应北疆前线的上佳步兵强弓,百步之内连雪原蛮人都能射死,何况他们现在离刘思卿不过五十步?
刘思卿但凡中一箭,都会连人被射飞。
好在她身法很快,一边抚琴,一边在箭雨中闪避,实在躲不开了,则以手中古琴背面格挡,柳业良想把她万箭穿心,终是镜花水月一场。
见射箭奈何不了她,柳业良亲自下场,杀入阵中,迅疾的身影飞快向刘思卿靠近,在黑衣人添油加醋的煽动下,围观百姓也纷纷向刘思卿投掷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