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唯有情字最杀人

  • 窃国
  • 一只懒狗
  • 2573字
  • 2025-03-28 20:28:30

为尽快结束各地战事,聚军力财力克复京师,临江朝廷持续向新乐镇增兵。

定初二年九月十五日,帝诏王经率两万镇州军赴复州,十七日,又令熊明威率一万五千定州军到赤水,二十一日,再发两万五千曾州军至威远,穆至羽为曾州军帅,江方庆为监军。

二十二日,皇帝诏见元子师。

狱卒把元子师从牢房里捉了出来,交到前来领人的铁鹰卫士手里。

元子师丝毫不怕,反而心中窃喜,必是天子要见我,否则不会兴师动众。

随铁鹰卫士步入行宫,但见皇帝端坐明堂,临江公主、赵克礼、萧圣良等人分立左右。

押送武士呼喝道:“贼子,还不跪下!”

元子师昂首停胸,并不理会武士的话,反而胆大妄为用双眼直视刘玄。

殿前众武士愤怒,欲对元子师施杖刑,皇帝不许。

赵克礼责问道:“汝为朝廷命官,县尊曾州,本该代天牧民抚一县百姓,何故随盈盈为贼?”

元子师回答说:“子师胸怀文武韬略,一时放肆为太岳贬谪,迁为偏僻地为主簿,二小姐悯子师遭遇,征入幕府为僚,元子师深受二小姐重恩,安能不报?”

“贼子猖獗!”

赵克礼变色,挥手喝令道:“不思悔改,执迷不悟,将此獠推出斩之!”

元子师冷冷一笑,任凭殿内武士将自己架走,一路竟是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

武士拥元子师至陛,方欲行刑。

“慢着!”

临江公主快步走出来,远远问道:“一旦断头,即与孙盈盈阴阳相隔,汝当真不惧?”

元子师答道:“当然怕,元子师恨不得与盈盈生生世世厮守,只不过要让子师承认为盈盈效力有罪却万万不可能,为盈盈尽忠,非为从贼,乃是从心,从仰慕之心!”

临江公主笑问道:“这么说,你是因为暗恋孙盈盈,才为她出谋划策?”

元子师道:“子师一介布衣,三尺微命,富贵足食,无谋反之动机,素闻公主贤明,不知是否能明鉴子师之心?元子师头可断,却决不会承认效忠盈盈是罪,尔宜速杀。”

“如此,可托事于君。”

临江公主面露欣赏,抬手吩咐道:“上有谕旨,带他进去答话。”

杀元子师是皇帝的试探之举,试试他对孙盈盈的感情有多深,临江公主出来问话则是考察。

他元子师为孙盈盈效忠,是因为爱慕孙盈盈之切,并不是自己本心要造反,如果不是因为深爱孙盈盈,元子师早已离开曾州,以他的才华,哪里谋不上一碗饭吃?

既然确定了这一点,刘疑就让铁鹰卫士将他带进去,皇帝看到元子师被带入,便知道此人已经过了皇姐考校这一关,于是决定对元子师委以重任。

反正孙盈盈在他手里当人质,也不怕元子师不听话,甚至还可以以此威胁元子师做其他事。

“孙盈盈率军抵抗朝廷,拒不入朝,若非顾忌端妃、孙飞乾等家人和你这些亲信,决不会投降,她为了亲人甘愿被擒的这份情义,朕很钦佩,所以特免孙盈盈一干人等的死罪。”

“朝廷平定曾州后,除了诛杀那些罪大恶极之人,不曾滥杀妄杀,孙辅国在世时,动辄打骂活埋部下亲信,时人莫不震怖,二者相比,谁治曾州更好,你心中有数。”

“孙辅国嚣张跋扈,数年不临朝,对朕不恭,性情暴戾无常,残害曾州百姓,对百姓不善,朕为天子,不能坐视,王师至信野,百姓夹道相迎,民心在谁,你明白。”

皇帝不着边际的说了三番话,说明了免孙盈盈等人死罪的原因,用以拉拢收买元子师,又说了朝廷讨伐曾州的原因,乃是因为孙辅国残暴不臣,元子师一直在听,否认不了这一点。

“你不承认你有罪,朕不多究,但孙盈盈拥兵对抗朝廷意图裂土分疆的行为却是死罪,朕念其忠义不杀她,但活罪是逃不了的,朕要把她终生囚于红楼,让她一辈子见不到亲人。”

这种惩罚可谓生不如死,自己怎么娶她?

元子师心头大震,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歹毒无情,脑子里急忙思索对策。

“罪人元子师愿为陛下效死,为朝廷效力,只求陛下法外开恩,宽待二小姐,如此元子师死而无憾,就是立刻北上西进投军打鞑子,罪人也愿意。”

皇帝哈哈大笑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让你上阵与鞑子拼命却是难为你了。”

元子师叩首拜道:“请陛下发落,只要能宽待二小姐,元子师做什么都可以!”

“世间文字八万字,唯是情字最杀人,谋全所言,诚不欺朕。”

皇帝提起了何谋全的名言,转而对元子师说道:“你武要不通,朕不要你领兵上阵打仗,你轻狂放肆,朕也不要你治州理政,素闻你算术盖人,心算就能得数,又有过目不忘之能,精通税户钱粮调度事务,故朕欲拜你为度支郎中,参决户部事,授待诏侍中,备朕咨务。”

元子师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入朝以来实在是一波三折,先是以反贼之身被押解待命,又蒙皇帝免死,被关进刑部大牢,接着就被皇帝召见,结果话还没跟皇帝说上,宦官就要砍了自己。到了一半,临江公主又出来问话,问了几句话,又不杀了,重新进来,突然获命度支郎中,被授待诏侍中。

鬼门关前被抓回来,又马上被送到九天当神仙,元子师这心情,十分复杂。

“若你能立下大功,朕不但赦免孙盈盈,还会将她赐与你成婚。”

元子师狂喜,反应过来就砰砰砰磕起了响头,激动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杀头闹剧最终以元子师官拜度支郎中、待诏侍中而收场,刘疑越想越乐,把这事儿讲给师妹林不语听,林不语感慨不已,为了女人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世上罕见。

当天晚上,得到刘玄同意的元子师在赵克礼的陪同下前往红楼。

再次进来,元子师已不是衣衫褴褛的落魄相,身着精致华美绯红官袍,头戴黑色对翼官帽,身后还跟了二十名皇帝派来保护他的禁军士兵,精壮悍勇无比。

赵克礼走在元子师身边,对他很是客气,元子师也终于有了从未有过的文人尊严和排场。

元子师心里乐得不行,只觉皇恩浩荡,决定见过孙盈盈后就大干一场,为皇上解决财政危机,这样才对得起皇上对自己的浩荡深恩和无边信任。

孙盈盈看到元子师这个排场,欣慰一笑,看来那狗皇帝还是能识人。

“盈盈,皇上命我主事度支司,参决户部事务,又授我为待诏侍中,时常会诏我问策。”

“好,很好,恭喜你。”

孙盈盈拉着元子的手,耳语道:“值此乱世之时,正是光耀门楣的好时候,昏君如此厚待你,以我观之,只要你尽人臣本分,稍有功绩,位列三公不在话下。”

元子师点点头,说道:“皇上答应我了,只要我立下大功,就赦免你的罪过,赐你我成婚。”

孙盈盈却说:“伴君如伴虎,君王的话不能全信。”

元子师摇头道:“不,当今皇上英武神明,雄才大略,胸怀吞吐日月之机,勤政爱民,仁德宽宏,简朴自持,不好声色犬马,锐意进取,盖有中兴雄主气象,决非昏庸之君。”

一番话把刘玄吹上了天,似乎被刘玄的帝王之术完全洗脑了。

“够了。”

孙盈盈有些不满,冷声道:“这都是谁教你说的?狗皇帝要是勤政爱民,天下怎会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