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苏州城的上空。
沈府内,混乱与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肆意蔓延。
沈婉兮在忠心耿耿的老仆刘伯的掩护下,慌不择路地从沈府后门逃出。
那扇平日里鲜有人进的后门,此刻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刚一踏出后门,凛冽的夜风便如锋利的刀刃,割过沈婉兮的脸颊。
身后,官兵们的呼喊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此起彼伏,如影随形。
那跳跃的火把光亮,在黑暗中闪烁摇曳,好似一双双狰狞的眼睛,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婉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紧紧攥住,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拉着刘伯的手,沿着狭窄曲折的小巷,不顾一切地拼命奔逃。
脚下的石板路崎岖不平,沈婉兮好几次险些被绊倒,每一次踉跄,都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刘伯虽然年事已高,但此刻为了保护小姐,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紧紧跟在沈婉兮身后,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
然而,在一个急转弯处,刘伯因太过匆忙,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上的皱纹瞬间拧成了一团。
沈婉兮听到声响,急忙停下脚步,心急如焚地转身想要扶起刘伯。
月光下,她看到刘伯的脚踝处迅速肿起,一片淤青。
“刘伯,您怎么样?我扶您起来。”沈婉兮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
刘伯却急切地摆了摆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焦急:“小姐,别管我,您快走!他们马上就追来了。”
说着,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硬塞到沈婉兮手中,“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盘缠,您拿着,一定要活下去,找到机会为老爷、夫人和沈家洗刷冤屈。”
沈婉兮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怎么忍心抛下忠心耿耿的刘伯独自逃生?“刘伯,我不能丢下您,要走一起走。”
她哽咽着说道,双手紧紧抓住刘伯的胳膊,试图将他扶起。
刘伯却用力挣开她的手,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小姐,您要是还认我这个老仆,就听我的话,赶紧走!沈家的希望都在您身上了。”
此刻,官兵们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也越来越清晰。刘伯再次催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
沈婉兮咬着牙,心似被千万根针扎着般疼痛。
她深深地看了刘伯一眼,将这份恩情与不舍都刻进心底,转身朝着黑暗中奔去,她的身影在夜色中迅速消失。
一路上,沈婉兮不敢有丝毫停歇。
饿了,她就随手采摘路边不知名的野果,放入口中。
酸涩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刺激着味蕾,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难吃,只知道这能让自己不至于饿死。
渴了,她便俯下身,喝山间流淌的泉水。那冰冷的泉水顺着喉咙流下,驱散了些许疲惫。
也不知跑了多久,沈婉兮终于来到了一座破旧的破庙前。
这座破庙矗立在荒郊野外,历经岁月的侵蚀,早已破败不堪。
庙门半掩着,在夜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沈婉兮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跌撞撞地走进破庙。
昏暗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影影绰绰。
终于,她的身体重重地倒下,昏迷在了破庙的冰冷地面上。
此时的破庙,安静得只能听到沈婉兮微弱的呼吸声。
四周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蜘蛛网,神像也残缺不全,面目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