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退婚!毀灭吧

那一声撕裂夜空的龙吟号角,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落在骨府死寂的庭院。

骨融玄僵立在冰冷的窗棂前,指尖还残留着那颗银白灵珠冰凉的触感。十年了。整整十年,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具残躯带来的冰冷与死寂,习惯了在这边陲小城腐烂发霉。可当这烙印在血脉深处的、象征着龙纹皇朝无上威严的号角声骤然炸响时,他才惊恐地发现,那道深埋在骨髓里的伤口,从未真正愈合过。

它只是被厚厚的尘埃和麻木覆盖着。此刻,这声号角,像一只无情的手,狠狠撕开了那层自欺欺人的痂壳,露出底下依旧鲜血淋漓、腐烂流脓的创口。

龙初泠!

这个名字带着滚烫的烙印,伴随着父亲爽朗的笑声、母亲温柔的叮咛、还有那烫金婚契上龙飞凤舞的“龙”字纹章,一同在脑海中疯狂翻腾!那是他曾经触手可及的荣耀,是骨族如日中天时攀上的巅峰,更是如今将他这滩烂泥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刺痛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剧震。可那颗放在小几上的灵珠,仿佛成了他内心惊涛骇浪的写照,珠身剧烈地颤抖着,散发出的柔光急促地明灭闪烁,像一颗濒临破碎的心脏。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仓惶无措的凌乱,狠狠砸在通往这处偏僻小院的青石板上。

是爷爷!

骨融玄霍然转身。

书房的门被“哐当”一声用力推开,力道之大,震得门框簌簌落灰。骨孝长枯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那张本就苍老憔悴的脸,此刻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惊骇欲绝的恐慌,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扶着门框,枯树枝般的手指死死抠着木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整个身体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残叶。

“融…融玄!”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龙…龙…来了!龙纹皇朝的仪仗!到…到府门前了!”他猛地指向府门的方向,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仿佛指向的不是一道门,而是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口。

“冲…冲着你来的!一定是冲着你来的!”骨孝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我们拿什么见人?拿什么见人啊!”他语无伦次,浑浊的老泪在深壑般的皱纹里肆意横流。当年那个在魔灾中侥幸活命、带着孙子亡命天涯的残废老人,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象征着皇权与旧日耻辱的号角声面前,被碾得粉碎。他只感到无边的恐惧和一种要将孙子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羞耻。

骨融玄看着爷爷失魂落魄、涕泪横流的样子,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紧,透不过气来。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满了滚烫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整个骨府都随之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府邸大门被强行撞开的刺耳碎裂声!木屑纷飞!

“龙纹皇朝,长公主殿下驾临!骨府上下,速速出迎!”

一个洪亮、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压的声音,如同滚雷般穿透重重院落,狠狠砸进这间小小的书房!那声音里没有半分客套,只有居高临下的命令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傲慢。

骨孝长浑身剧震,如同被鞭子抽中,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缩进阴影里,想把自己和孙子一起藏起来,可双腿却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骨融玄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口腔里被咬破的血。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抠破的地方,渗出几缕细细的血丝,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他抬起眼,那双沉寂了十年的眸子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燃烧、挣扎,最终被强行压下,只余一片死水般的平静,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冰冷。

“爷爷,”他的声音异常平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躲不掉的。”

他不再看骨孝长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迈开脚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踏在碎玻璃上,那残破的道骨在躯壳内发出不堪重负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细微呻吟。他挺直了脊背——尽管那脊骨深处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断。他踏出了书房的门槛,走进了庭院清冷的月光里。

*躲不掉的。*

*那就……面对吧。*

骨府前院。

昔日还算规整的庭院,此刻一片狼藉。厚重的府门如同脆弱的纸片,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门轴上彻底撕裂,歪斜地倒在地上,碎木满地。几名骨府仅有的、修为低微的护卫和仆役,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起。

取代他们位置的,是两队如同标枪般挺立的甲士。

玄甲!龙纹玄甲!

甲胄深沉如墨,表面却流淌着暗金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的龙形纹路。每一个甲士都覆盖在厚重的面甲之下,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漠然、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眸。他们周身散发着一种铁血肃杀、百战余生的煞气,仅仅是站在那里,无形的压力就让院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腰间悬挂的制式长刀,刀鞘古朴,却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锋芒。这是龙纹皇朝最精锐的龙骧卫!是拱卫皇权、镇压四方的真正凶器!

而在两队龙骧卫拱卫的中央,庭院的核心位置,静静地停着一架车辇。

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线条流畅而威严。辇身之上,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蟠龙,龙身鳞片纤毫毕现,龙睛镶嵌着幽深的黑曜石,散发出冷漠的威压。玉辇四周垂落着薄如蝉翼、却流光溢彩的鲛绡纱帘,将辇内景象朦胧遮掩,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端坐的、窈窕而尊贵的身影轮廓。

玉辇前方,站着一名身着玄底金纹锦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冷硬如同刀削斧凿,下颌线条紧绷,眼神锐利如鹰隼,正缓缓扫视着狼藉的庭院和那些瑟瑟发抖的骨府下人,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倨傲与鄙夷。方才那如同滚雷般的宣喝,正是出自此人之口。他便是龙骧卫此行的统领,龙岩。

当骨融玄的身影,出现在通往前院的月洞门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而来!

龙岩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刺在骨融玄身上。那目光里带着审视,带着评估,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仿佛在看一件物品般的冷漠。当看清骨融玄过分年轻却苍白病态的脸庞,感知到他体内那微弱得近乎可怜、连炼血境都勉强的气息时,龙岩眼中最后一丝探究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如同看待尘埃蝼蚁般的轻蔑。

“骨孝长何在?”龙岩的声音冰冷,如同金铁交鸣,根本无视了刚刚出现的骨融玄,目光直接越过他,投向后面踉踉跄跄追来的骨孝长,“长公主殿下亲临,汝等竟敢如此怠慢?!还不速速跪迎!”

那“跪迎”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骨孝长的心口。他身体一晃,脸色由灰败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屈辱、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枯瘦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骨融玄的脚步没有停顿。他仿佛没有听见龙岩的呵斥,也没有感受到那数十道龙骧卫冰冷目光带来的压力。他径直走到了庭院中央,在距离那架威严的蟠龙玉辇约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月光落在他身上,将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照得清晰。他站得很直,像一杆不肯弯曲的标枪,尽管这杆标枪内部早已布满裂痕。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投向那流光溢彩的鲛绡纱帘,仿佛要穿透那层阻隔,看清里面端坐的人。

庭院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夜风吹过破碎门板的呜咽声,以及骨孝长压抑不住的、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骨孝长!聋了吗?!”龙岩的耐心似乎耗尽,厉声断喝,一股强横的、属于金仙境界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朝着骨孝长碾压而去!他要让这个边陲小族的残废家主,在长公主面前彻底匍匐!

骨孝长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如同被万斤巨石砸中,气血逆冲,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直挺挺地朝着玉辇的方向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剧烈的屈辱和身体的剧痛让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爷——!”骨融玄平静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声压抑的惊呼几乎要冲破喉咙!

就在他心神剧震、下意识要冲过去的刹那——

“哼!”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冷哼,从玉辇内传出。

这声冷哼,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与……一丝极其隐晦的、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厌恶!

几乎在冷哼响起的同时,玉辇旁侍立的两名龙骧卫动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花哨的动作。左侧那名身形稍高的甲士,一步踏出!玄甲覆盖的铁靴踏碎地面的青石!他手臂抬起,覆盖着臂甲的手掌五指张开,如同苍鹰搏兔,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朝着骨融玄的脖颈,毫不留情地抓来!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分明是要将这个竟敢在殿下面前站着的“废物”,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拎起来,然后狠狠掼在地上!

右侧稍矮的甲士则几乎同步出手,目标却是骨融玄支撑身体的双腿!一记裹挟着沉重力道的鞭腿,如同攻城巨槌,横扫而至!角度刁钻,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这一腿若是扫实,足以让一个炼骨境修士的双腿瞬间粉碎!

狠!快!准!

这是龙骧卫最直接的杀伐手段,带着皇权不容忤逆的意志!他们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个少年是谁,也不在乎他是否无辜。长公主殿下的不悦,便是他们动手的唯一理由!将他打翻在地,让他像他爷爷一样跪着,或者直接打断他的腿让他永远跪着,并无区别!

劲风扑面,带着铁血的腥气和死亡的寒意!

骨融玄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十年隐忍,十年苟活,十年在痛苦与黑暗中舔舐伤口……难道今日,就要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像条死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甚至可能直接毙命当场?

不!

绝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压抑了十年的滔天戾气,如同沉寂的火山,在生死关头轰然爆发!那是一种烙印在血脉里的、属于万骨道体曾经的骄傲与不屈!纵使道体崩毁,纵使残躯如废,那根植于骨髓深处的战斗本能,在死亡的刺激下,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从骨融玄喉咙深处迸发!那不是恐惧的嘶喊,而是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发出的嗜血战吼!

他的身体,在两名龙骧卫攻击及体的前一刻,做出了一个完全违背常理、诡异到极点的动作!

整个上半身如同失去了所有骨骼的支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后弯折!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折断!同时,他的右腿如同安装了机簧,猛地抬起,膝盖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和角度,狠狠撞向扫向他下盘的鞭腿!

而他的右手,在身体后仰的同时,五指并拢如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半分防御的意图,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决绝,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残影,直刺抓向他脖颈的那只铁爪的掌心!

以攻对攻!以命搏命!

这完全不是炼骨境应有的反应和速度!更像是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击!

“嗯?!”抓向骨融玄脖颈的高个龙骧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想到这个气息微弱、看起来风吹就倒的废物,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如此诡异凶悍的反击!而且那刺向自己掌心的一记手刀,角度刁钻狠辣,竟让他感到一丝威胁!

电光火石间,他抓出的手掌猛地一翻,变抓为拍!覆盖着坚硬臂甲的手掌带着沉闷的风压,狠狠拍向骨融玄刺来的手刀腕部!同时,他上身下意识地微微后仰,避开了那记直刺要害的手刀锋芒。

“砰!”

一声闷响!

骨融玄的手刀腕骨结结实实地撞在对方覆盖着臂甲的坚硬手掌上!巨大的力量反震传来,骨融玄只觉得腕骨剧痛欲裂,整条手臂瞬间麻木!但他刺出的方向也因此被强行改变,擦着对方的手臂划过,只在冰冷的臂甲上留下几道浅白的划痕。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

“嘭!!”

骨融玄抬起的膝盖,与矮个龙骧卫横扫而来的鞭腿,重重撞在了一起!

骨融玄的身体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膝盖处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骨头已经碎裂!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噗”地喷了出来,在惨白的月光下洒开一片凄艳的血雾!

然而,那矮个龙骧卫也并非毫发无损!他脸上的面甲虽然遮挡了表情,但身体却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鞭腿横扫的势头被硬生生阻住!覆盖着小腿的坚硬胫甲上,竟被骨融玄的膝盖顶出了一个清晰的、向内凹陷的印痕!一股尖锐的反震力道顺着腿骨窜上,让他整条右腿都感到一阵酸麻刺痛!虽然这伤势对他金仙境的体魄而言微不足道,但这份痛楚和那胫甲上的凹陷,却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抽在了所有龙骧卫的脸上!

一个炼骨境的废物,竟然在两名龙骧卫的夹击下,没有被瞬间拿下,反而伤到了其中一人?!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找死!”矮个龙骧卫眼中凶光暴涨,恼羞成怒!被一个蝼蚁伤到,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一步踏前,玄甲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覆盖着臂甲的拳头带着更加狂暴的力量,撕裂空气,朝着还在半空中倒飞、口中喷血的骨融玄头颅,狠狠砸下!这一拳,蕴含着他金仙境的磅礴力量,足以将一座小山轰成齑粉!

“够了。”

一个清冷、淡漠、仿佛不蕴含任何人类情绪的声音,从玉辇内传出。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仪。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下达了最终的谕令。

矮个龙骧卫那裹挟着毁灭力量的拳头,在距离骨融玄头颅不足三寸的地方,硬生生地、极其突兀地停滞!

狂暴的拳风将骨融玄额前的碎发吹得向后飞扬,甚至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割开了一道细小的血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拳头上蕴含的恐怖力量,死亡的气息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矮个龙骧卫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手臂肌肉因为强行收力而剧烈地鼓胀、颤抖,覆盖臂甲的拳头上青筋虬结。他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暴戾的杀意,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骨融玄,仿佛要用目光将他撕碎。但最终,他还是咬着牙,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收回了拳头,退后一步,重新站回玉辇旁,如同一尊沉默的玄铁雕像,只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翻腾的怒火。

高个龙骧卫也收回了手,冷冷地瞥了一眼臂甲上那几道浅白的划痕,面甲下的眼神更加冰冷。

骨融玄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埃。后背和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腥甜翻涌。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手臂却因为脱力和反震的剧痛而不停颤抖。

他抬起头,透过眼前因疼痛而模糊的视线,死死地盯向那架蟠龙玉辇。

鲛绡纱帘依旧垂落,流光溢彩,将里面的人影遮掩得朦胧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只纤细、完美得如同玉雕般的手,正随意地搭在辇窗边沿。那只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洁,肌肤细腻得不见一丝瑕疵,在朦胧的珠光下流转着温润的色泽。

此刻,那只完美的手,正极其随意地捏着一卷东西。

一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边缘微微磨损的……羊皮纸卷。

骨融玄的瞳孔,在看到那卷羊皮纸的瞬间,骤然收缩到极致!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即使隔着朦胧的纱帘和数丈的距离,他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

那羊皮卷轴上,一个古老的、以特殊秘法烙印的、散发着微弱却尊贵气息的“龙”字纹章!

龙纹皇朝!

龙初泠的婚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