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唰~”
刀剑之声在其话音未落之时便同时响起,宽阔的横刀纵横交错,泛着寒芒的长剑诡异莫测,两位武林高手同时发功,毫不犹豫的斩向四周尚且处于震惊中的汉子们。
“啊!”
“饶命啊!”
“村长,救命啊!”
……
只几个呼吸间,两位武林高手的身形便重新出现在了段姓男子左右两侧,身上的玄色甲衣沾满了淋漓血迹,犹如黑夜里的杀神一般,眼神冰冷的看向老村长。
“三…三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老村长心中惊骇万分的问道:“即便大人想要封口,也不必这般……”
“嗖~”
银芒乍现,一根银针洞穿了老村长的喉咙,血花溅落,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捂着喉咙便倒了下去。
“死人,才能封口。”
段姓男子走到他身前,两指取回银针,未曾沾染丝毫血迹。
“段兄,这里有个还有气息的,看样子多半能活过来。”持剑的中年男子一一摸过尸身后,看向昏迷过去的田二壮。
“呵呵,那就留着他这个活口。杀他们的是华云刀,鸣金剑,可不是我们。”段姓男子嘴角微微勾起,看向趴在地上震惊的老江。
“白家的忠仆,啧啧,既已寻得密宝留着也是无用。一起下去陪你的主人家吧。”身侧的持刀大汉心领神会,抬起横刀就要动手。
老江见此一幕也心知命尽,闭目受死。
“呱~”
一道聒噪吵杂的鸦鸣声突兀响起,惊得四人齐齐回望而去。
却见地上那只已经死去的鸦,竟然扭动着身躯再次飞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段姓男子惊愕出声。
那只黑鸦盘旋半空,缓缓落在了打开的棺上,一只修长的手掌自棺中抬起,接住了黑鸦。
“鬼……”
这一刻,三位武林高手心中也直直发毛,地上十余人的血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的流向棺中。
沉睡着不知多久的白无相终于睁开了双目,他接过玄鸦,自棺中缓缓站起身来,头顶高悬的素月被黑云遮住,山风乍起,玄鸦悸鸣。
白无相抬起一只手臂在眼前端详着,他本是一个现代的残废之人,曾在一场大火中受伤昏迷沦为植物人,沉睡了十余年后忽然发觉自己出现在了这具白骨尸中,脑海里也多了一段白家少爷的记忆。
他便知道,自己已非凡人。
只是重生在这白骨尸中,受封于棺材的封禁邪祟之能他一直都无法苏醒过来,甚至连掌控身体都无法做到。
唯有靠着汇聚阴气,养了一只玄鸦,寄希望于其能成为精怪帮助自己脱困。
没曾想,今日却阴差阳错的被一群盗宝之人给解开了这玄棺封印,脱困而出。
白无相看着三个武林侠客,口中白光闪动,好似一颗宝珠被他吞入了腹中,然后才轻声笑道:“养尸珠?之前有,可往后便没有了。”
他沉睡棺中数年,自然最为清楚这珠子的神妙,此珠一直被这具尸体含于口中,每个月圆之日便会散逸出一缕阴邪之气,滋养尸身护其不腐。
而且自己的意识,或可称为神魂,也被此珠温养数年壮大许多。
“段兄,这……这该怎么办?”持刀大汉的手都止不住的发抖,面色发白的问向身侧之人。
段姓男子也不复先前的轻松之态,脸上凝重无比,“这多半是尸煞精怪之流,我曾跟随过法师修行,这鬼怪刚刚脱困,还要吸食人之精血恢复,我等习武之人气血充盈,且我身具法师镇邪灵符,你们稳住心神,守在我身侧,坚持到天明,其自会退去。
切忌不可心神失守,绝不可心生胆怯退意!否则就要中了其妖术!”
二人闻言心中稍稍安定,当即闭目凝神,攀膝而坐在段姓男子左右两侧,心中各自念起种种清心静神的口诀。
而这时在一旁的老江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惊呼道:“少爷!您……还活着吗?”
白无相自然认得眼前之人,此人正是白家的管家,也是跟随了白老爷数十载的忠仆,这具身体生前还曾唤其为江伯。
可自己不再是当年的白家少爷,更是与眼前人阴阳相隔,再有牵扯也是无益。
于是轻轻吹了一口气,一阵阴风掠过,老江只觉得脖子一凉便昏睡了过去。
白无相这才转头看向那三个武林高手,尤其是二人依傍的那段姓男子。
其所言确实不错,自己只是个白骨精怪,哪怕因为神魂有异,智慧胜过懵懂的山精野怪,可实际上弱得可怜。
眼前三人肩膀的左右两侧,以及额头天灵处,在白无相的眼里皆有一团燃烧着的小火焰,即便隔着数丈远仍旧给他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
看起来这就是所谓的人火了,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此时此刻的白无相虽然比寻常鬼怪要强,可论实力还比不上那些冤魂厉鬼,能凭空伤人。
但他又不能直接退走,因为继承了白家少爷的记忆,他心中对着眼前三人有着难以言喻的怨恨。
他需要替已经死去的白家少爷报仇,替他消除怨气,自己才能真正占具这白骨之身。
白无相汲取着四周的人血,一点点补充着阴邪之力。他的躯体肉身只是一具空壳,如要以人身行走,就必须要补充血气,白骨本体才能支撑得起这具皮囊。
他看了眼天上的月色,离天亮日出还有一段时间,自己要趁这段时间先杀了眼前这三人!
对于杀人,如果自己还是人,自然不会这般看得开。
但他承接了白家少爷的记忆,知道这里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况且自己还是一个精怪!
而眼前人,也能算是仇人了。杀仇人,自然没什么心中负担。
白无相抬起手臂,那只玄鸦僵硬的扭动着头颅,他轻轻吹出一口纯阴之气,瞬间玄鸦飞起,朝着那三人冲去。
在途中,玄鸦一个模糊的闪动,便化成了数十上百只鸦疯狂的朝着三人扑去,落在他们的身上,肩头,手臂上,不停的啄食着他们的身躯。
持刀的赵姓男子只听到一声声鸦鸣,随即身上各处便有什么活物落下的触感,紧接着便是无数爪子,鸟喙在啄食撕扯着他的衣衫。
哪怕有轻甲护着要害,但脸上、手上,脖子上还是传来阵阵灼痛感,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挠。
段姓男子开口提醒道:“二位莫要分心,这精怪多半是擅长蛊惑人心,专以幻术害人的。屏弃五感六识,他这妖术邪法便伤不得我等性命。”
二人闻言也只能强行忍住身体上各种不适,专心闭目不去被外界感知影响。
白无相眼见自己的妖法对这几人起不了大作用,却也不气馁,他只再催动体内的阴气朝着地上的一众尸体笼罩而去。
“咯~”
“嗬~”
一道道怪异的响动声传来,却见地上的尸体竟然一具接着一具的动了起来,好似成了僵尸一般疯狂的朝着三人冲去,想要撕咬吞吃了他们。
但这些尸体一靠近三人,便见那段姓男子身上自发亮起一道白色宝符,将这些尸体中的阴气一扫而尽,使得它们纷纷再次化为尸体躺回地上。
白无相见自己的邪术再次被破,也不动怒,对方毕竟是有高人教导过的,有什么护身宝物也正常。
他轻笑一声,收回玄鸦,长身而立在棺上,回首对三人道:“既然有高人庇护,那今日就放你们一马。
不过天长日久,我终有归来时!”
“呱……”
伴随着一阵古怪的鸦鸣声响起,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阴冷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天上的明月也从黑云中升起,照亮山林。
赵姓男子忍不住长呼一口气,忍耐了一炷香时间才出声问道:“段兄,那妖物该走了吧?”
“不可掉以轻心!法师曾告诫过我,凡有灵智的妖邪绝非善类,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我等还是入定等到天明再做打算!”
“段兄说的是,我们还是稳妥些吧。”使剑的李姓男子也附和道。
赵姓男子闻言也只能应声赞成,他再次闭目凝神起来,准备等到天明。
“呼~”
山间一阵夜风吹来,像是有人在耳边吹着凉气一般,赵姓男子不由得缩了下脖颈。
“滴答~”
一滴水滴落到了他的右手上,似乎不像是雨水,有些黏糊,他不自觉的手指轻轻划了下,像极了粘稠的血!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一寒,自己右侧坐着的不是段兄吗?
哪里来的血?
他勉强镇定下来,告诫自己都是幻觉,想要不再往那方面去想。
可谁料他的右掌上又滴落了一滴粘稠的水,一滴接着一滴,像是一根针在不疾不徐的一点点刺穿他的心理防线。
赵姓男子本就是使刀的勇武性子,哪里受得了这般久的折磨?
终于,他忍不住微微侧首,一点点的睁开了双目,想要看清自己的右侧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黑暗逐渐分开,他看向右侧,却见素白的月色下,段兄的脖颈上正趴伏着一只丑恶血腥的鬼脸正啃噬着皮肉,一滴滴的猩红血液顺着肩膀滴落到了自己的手掌上,而段姓男子仍旧无动于衷的静坐原地,不曾有分毫感觉。
他心中猛然一寒,刚想要开口,却见那张鬼脸缓缓转动,朝自己对视而来。
那鬼脸上的面容竟然是最右侧的李姓男子的面容,此刻正一脸痴笑的朝他露出一排尖锐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