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笼罩着巍峨的宫墙。云灿倚在窗边,望着庭院中太子挺拔的身影,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太子又要去雍州了,这次一别,下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想到这她的心里就一阵刺痛。
“又要走了吗?走前有个不情之请,可以抱抱我吗?”话一出口,云灿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她只能忐忑地望着太子,眼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太子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他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母后,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母后,请您自重。”
“请您自重!”几个字沉重得像座史前巨山,把她的自尊撵得粉碎。
“您是我的母后,是端朝最尊贵的女人,您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也不会单独与您相见。”他的语气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云灿的心里。
云灿只觉眼前一黑,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那一句句责备,像无数根钢针,将她打入冰窖。曾经那些与太子擦肩而过时小小的悸动在脑海中闪现,而如今,繁文缛节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她咬了咬牙,近乎绝望地说道:“假如你从未看过我一眼,或者说就像其他舞姬一样,相看不相识我都接受,可偏偏让我在情窦初开时遇到你,你却说从未喜欢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那个蠢笨如猪的正妻能给你吗?她都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改革,你知道这条路多难吗?你父皇不支持你,我会!这个世上只有我最懂你。只希望你能接纳我,哪怕就一次……”
“以后可不得再说这些胡话,你该和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父亲。”太子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云灿的心彻底凉了,这一刻,她一生的明亮被击得粉碎。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挤出一句:“难道我真的就如此不堪吗……”
“这次的事总归是要谢谢您的!”太子大概是厌烦她了,头也不回地转身。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云灿悲痛欲绝,泪水从脸上划过。泪眼朦胧里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宫门之外。
云灿拖着沉重的脚步,坐到铜镜前。烛光摇曳,映照出她憔悴的面容。那如春日桃花般娇艳的容颜像不复存在,让她只觉得自己丑陋不堪。烛火抚上额头,映出一片灰白,这哪还有青春美貌的模样,明明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妪。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镜中的自己,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滴落在冰冷的梳妆台上。
在这寂静的宫殿里,云灿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华灯初上,宫宴正酣。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姬们身着绚丽舞衣,如蝶般翩翩起舞。其中,身姿最为曼妙的,当属舞女云灿。她水袖轻扬,眉眼含情,每一个旋身都似能勾人心魄。
一富贵子弟剑眉星目,英俊不凡。行为却夸夸其谈,“皇上刚刚下旨尚书之女,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珉月嫁于太子……”
云灿听得太子即将成婚的消息,瞬间只觉如利刃穿心。虽知北昌王培养她们多年,就是为了拉拢朝臣,早晚逃脱不了深宫幽怨里的侍妾命运,可如今太子待她似有意,她知自己身份低微,太子妃的位置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她觉得凡事皆可一试!
那晚下起毛毛细雨,太子殿下公务繁忙,不见客的。但听说门外有一名唤云灿的女子深夜求见,还是让她进来。他对此女子有些印象。
“太子殿下,云灿自知身份卑微,无法与尚书千金相比。也知皇命难违,云灿不想太子为难,云灿对殿下的爱慕之情,日月可鉴。只求殿下能收留云灿,哪怕只是在身边做一侍妾,能常伴殿下左右,云灿便心满意足。”
太子微微皱眉,眼中并无波澜。他缓缓起身,目光温柔地看着云灿,说道:“云灿姑娘,你本有灿烂明亮的人生,就和你的名字一样,任游于这天地间。我一向敬重你,也从未看轻过你的出身,姑娘又何必执着于这世间俗气,被困于高墙深院呢。你若愿出来,我会为你寻来身契。而我此生只会有一妻,不管她是谁。”
云灿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的回北昌王府的,那日后她更加努力的练习舞蹈,不久后一舞赢得皇帝倾心。
——
熙熙攘攘的饭馆内,人声鼎沸,热气腾腾的面香弥漫在空气中。侍卫们围坐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
“你们看到布告了吗?愿意跟着扶溪公主去兰陵格的给一万两。”一个声音带着惊讶与兴奋,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一万两,一辈子也挣不了呀!”另一个声音满是羡慕与向往。
“那不是,去了那,还有回来的希望吗?”有人提出了担忧,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那我可不去,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爹娘还指望我给养老呢。”一个年轻人果断地说道。
“我也不去!”其他人纷纷附和。
“诶,中书君,你去不去?”有人将目光投向角落一位沉默不语的男子。
被唤作中书君的人并未搭话,只一个劲地埋头吃面,仿佛外界的喧闹与他毫无关系。他专注的神情,让他在这混乱的讨论中显得格外安静。
隔壁桌的景岭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懊悔不已。他的脸色阴沉,眉头紧紧皱起,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面,却全然没了食欲。这次,他真真切切地被青公主给坑惨了。回想起当初,也怪自己意志不够坚定,鬼迷心窍般地听信了青公主的甜言蜜语,满心幻想着能成为驸马爷,从此飞黄腾达。可如今才明白,这不过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想继续做这驸马爷的美梦,还得经过青公主的同意,在景岭看来,希望已然渺茫。做青公主的驸马,他打心底里觉得不甘心。毕竟,旁公主的能耐再怎么也抵不过嫡公主,在这皇室之中,嫡庶之分带来的差距实在太大。
今晚青公主又叫他去,他满心烦躁,毫不犹豫地推掉了。不仅如此,三公主也找了他几次,他心中满是忐忑,根本不敢应下。这段日子,青公主总是让他去打探消息,可那公主实在是个笨女人,一天到晚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什么有用的情况都打探不到。每次空手而归,他都要被青公主责骂,在青公主和那个无用的公主之间,他两头受气,处境尴尬又无奈。
景岭长叹一声,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街道上行人依旧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可他的内心却如坠冰窟,充满了迷茫与无助。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糟糕的困境。而此时,关于扶溪公主的讨论还在继续,面馆内的喧闹声,与景岭内心的孤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