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你也知道，平时笑呵呵的，别人说啥他也不往心里去。但那天就不知道怎么的，他态度确实不太好。虽说没骂那个老太太，但语气也挺强硬的，让她赶紧回到座位上去。
“我当时看这段车内的监控，就觉得他情绪好像不太对。放在平时，老于不至于劝都不劝一句。”
侯伟说：“心情不好又碰上这种胡搅蛮缠的，任谁都很难保持平静吧。”
中年男人点点头，“总之是闹得很难看。那件事情之后，老于看起来就有些蔫吧了。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
“郁郁寡欢？”
“对对，就是这个词。本来就不爱吭声，那之后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不过现在开公交不说话也没事，全都是自动的，也没有售票员啥的了。要我说啊，连人情味都没有了。老于开完一趟后就找个地方抽烟，也不跟我们这些同事说笑了。”
“看来这事对他打击不小。”
“我觉得老于有些自责吧。他当时的态度还是有瑕疵，要是处理的更好，就不会闹出之后的事了。唉，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啊？老余开了一辈子车，出了几次小剐蹭，没碰上啥事故。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下班回家坐电梯出事的！
“不怕你笑话，这段时间我坐电梯都打怵。但凡有点晃动，我这心都一哆嗦。幸好我家住的不算高，我现在能走楼梯，坚决不坐电梯。”
“也行，当锻炼身体了。”
“哎呀，这都几点了，不能跟你聊了。”中年男人看了眼手机屏幕，匆忙站起身，“得赶紧回去值班了。”
“这位先生，能加您个微信吗？”
中年男人十分爽快的加了微信，随后就急匆匆的走向一辆停靠在院子里的车，钻进车内扬长而去。
此时举办追悼会的殡仪馆几乎已经空了。死者于传君的遗孀和女儿站在会馆的门口，母女俩不知在聊着什么。
侯伟没有上前贸然打扰，而是转身向殡仪馆的院门走去。就让这对痛失至亲的母女沉浸在缅怀与悲痛中吧。如有必要的话，再去打扰她们。
这一趟葬礼之行已经超出了侯伟的预期。他对死去的于传君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位公交车司机似乎是个好人，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招来记恨。会不会他的死与那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有关呢？有必要调查一下。
搭乘地铁返回事务所后，侯伟给V打去了电话。将他在葬礼上得知的消息告诉了这位黑客少女。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查一下这起事故的相关信息。既然这位老太太的儿子在网络上网爆过于传君，想查到这对母子的信息不成问题。”
“OK，你自己想办法吧。”
“大冷天的你还专门跑去参加葬礼。”手机传出少女弱弱的感激。
“那300块你可别忘了给我报销了。”
“真的是，挂了！”
侯伟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机。这一来一回，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今天唯一吃的东西还是在地铁口买的卷饼，眼看着中午了。他打算下楼觅食，就去楼下的小面馆吃碗面吧。
说走就走，侯伟将事务所的门锁上，溜溜达达的走下楼梯，来到位于灰色大楼的1楼，在东南角开着一间挂着脏兮兮的木招牌的面馆，这是间夫妻店，丈夫负责后厨、妻子照看前店，自从侯伟在灰色大楼开了事务所，就经常会光顾这一间面馆，面的味道谈不上有多好，但分量十足、价格公道，很适合侯伟这种不怎么挑嘴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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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机，少女盯着眼前的几块电脑屏幕，精心培养的AI不需要她吩咐，已经在网络中搜寻着相关信息。一个个网页跳出又关闭，屏幕宛如万花筒般变幻莫测，少女陷入沉思，想起了几年前在国外求学时的岁月。
作为一名天才，生活中并不只有赞叹与顺遂，更多的还是他人的嫉妒与内心的寂寞。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当其他孩子为了记住一个单词、一个简单的公式而绞尽脑汁时，她却已经能从老师的讲解中挑出漏洞。
并不是每一位教师都能忍受被学生质疑，很多时候他们只是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让她不要扰乱课堂秩序。
好在身为科学家的父母早早为她规划好了一切。在小学只读了一年半，她在家自学了一年就直接读了中学，如果不是要配合考试，她不会用两年时间去度过中学生涯。顺利的考上了父母挑选的大学，功课仍旧没有让她遭到半点挫折，但环境的改变却令她喘不过气来。
同学们都对她十分好奇，但这份好奇并不是想和她交朋友，而只是把她当做怪胎来看，他们赞叹甚至嫉妒她的天才，对她敬而远之，没有人愿意去靠近她，了解她除了天赋异禀这一面外的模样。
一个天才少女的标签就已经是她的全部。
爸爸妈妈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在为数不多的课余时间里，少女在网络中自由驰骋。她被囚禁在小小的天地里，但通过网络，可以与全世界的人去沟通、交流。
她见识到了很多人性的阴暗面，但也收获了独属于自己的温暖。至少在网上不会有人因为她太过优秀而刻意疏远。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如此简单，不需要掺杂太多考量。
不过通常她只能遇见一些很蠢的人。和这些人聊不了几句，她就会失去兴趣。她并不想表现得太刻薄，但她就是无法忍受和白痴浪费时间。好在还是碰上了几个聊得来的人，其中就包括那个让她决定来辽江市定居的人：温斯顿。
在一个论坛中，他们就一个专业问题展开了讨论。在较劲中，他们渐渐熟悉了对方的存在，有空就打个招呼，碰上了就聊几句，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朋友。
他们的话题从不涉及彼此的生活，没有虚情假意的寒暄，也没有无病呻吟的感慨，简单直接，只讨论能让他们全情投入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