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魂幡温韬,华吴追兵

话语才落,余道远身上猛然一下爆发出浓烈的白光,宛若一道流星刺破黑夜,璀璨夺目,将黑暗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白光闪烁的同时,余道远面色一凛,眼中涌现浓浓的杀意,只见他双手掐诀,呼吸间,悬立在他身前的数十张符箓,轻轻跳动起来,沙沙作响。

“沙沙”的声响一下将呼啸的风声,掩盖下去,昏沉的夜色之下,顿时浮现出来,各种绚丽的光彩。

“不自量力…!”温韬眉头一皱,神识暗动,唤出一面黑气缭绕的玄色大旗,他手握旗杆,腾空而起,悬在半空,一脸杀意,蹙眉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吾亦非嗜杀之人,本欲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乖乖听话,将灵桃交付于我…”

“谁知你如此冥顽不灵…”温韬嘿嘿一笑,将玄色大气投掷半空,挥动双手,对着旗面,打出一道法力,只听他幽幽念道:

“你既一心求死,合该进我万魂幡,成我幡中阴将,为吾麾下之鬼,助我谋求长生大道…”

“啰啰嗦嗦,吵我心烦…”余道远低哼一声,横眉冷对,纵身飞起,高声道:

“要打便打,今日有死而已…!”

话音未落,余道远身后的符箓,它们好似有规律一般,如同一支支利箭,带着它们原本包含着的各自灵力属性,散出耀眼的光芒,伴随刺破耳膜的道道破空声,直直朝着温韬掠去。

“来得好…”

温韬低沉一声,脚下空踩一步,向上飞去,将万魂握在手中,轻轻挥动旗杆,猛然一下,那旗面上黑气大放,数以千计的阴魂,鱼贯而出,他们面目狰狞,有男有女,有的搭耸着长长的舌头,有的毛发遮面,只是露出猩红的双眼,有的则是无头之魂,以脐做眼……

这样的场景一下展露眼前,让人不寒而栗,此刻的温韬,双眼翻白,就好像那执掌恶鬼的地府勾魂使者一般。

阵阵符箓带着浓浓的杀意,越发逼近温韬,他将万魂幡向下一挥,那些包围着他的阴魂戾鬼,竞相飘动起来,张牙舞爪,急速飞快地对着道道符箓攻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巨响在幽寂的夜空中响彻开来,爆炸的余波,将两侧的山谷震得摇摇晃晃起来。

余道远面色苍白,一脸凝重的站在一棵树枝上,默默抬头向上望去,他从未产生过可以靠着符箓斩杀面前之人的想法,只盼望着自己的全力一击,使出了浑身解数好歹能伤他一二。

就在余道远出神间,一只大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使他不能呼吸,面色也由从白转红。

余道远眼中倒映出温韬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深感无力,轻轻咳嗽一声,奋力吐出一句话来:

“我竟不是你一合之敌,筑基之威,果然恐怖如斯…!”

温韬邪魅一笑,并未言语,他将余道远提得高高的,重重向下摔去。

“砰”地一声,余道远身子落在雪地里,幸好积雪够厚,这才让他没有当即陨命。

“为何不当即扭断我的脖子…?”

言语间,余道远顿感身子生疼,好似肋骨断裂了一般,他嘴角溢出血来,顺着下巴流淌在雪地里,这些温热的血水,不断在雪中平铺开来,形成了一幅寒梅开放的画卷。

余道远强行忍住疼痛,踉踉跄跄站起身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好胆…贼子,尔…莫非…若想…要我受辱…而亡不成…?”

“劝汝早歇心思…”余道远咳出一口鲜血,神色冷冷的,拧眉道:

“果然是邪魔外道,就好杀人取乐…”

话语未落,只见他神色一凛,运转法力,抬起手来,猛然就要朝着自己天灵盖打去。

旦夕间,温韬身子一顿,凭空出现在余道远身前,轻轻挥动衣袖,将余道远施法打断,他的双眼微眯着,望了一眼北方神色略显急促,放声大骂起来:

“老子才不管你想怎么死?快快将灵桃交给我…,如若不然,老子定要将你活剐生吞,将你魂魄收入万魂幡中…”

话语未绝,温韬单手一吸,将余道远腰间储物袋握在手中,他面色逐渐冰冷,蹙眉道:

“你我见面之时,你一脸赴死的神态,我知你定不会将六小灵桃,放中储物袋中,设身处地,我也会如此行事,宁愿让其烂掉,也不会平白让人杀身夺宝,助贼成事…”

“贼?”余道远哈哈大笑,吐出一口鲜血,咳嗽几声,嘲讽道:

“你也配高谈阔论…”

余道远的话语,一下被温韬出言打断,只见温韬晃了晃储物袋,神色森然,低眉道:

“莫要让我失去最后耐心,不然破开你储物袋神识禁制之时,便是你身陨入我万魂幡之时…”

“某已引颈就戮,旦请施为…”余道远捧腹大笑,他将脑袋扬得高高的,脖子伸得直直的,指着温韬手中储物袋,放声道:

“请速速斩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贱命一条,只值破烂储物袋一个…”

“你…”温韬怒目圆睁,神色突然急躁起来,当即施展神识,将余道远储物袋神识禁制破开,袋中空空荡荡的场景,一下他让七窍生烟,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温韬一脸难堪,神色忽暗忽明,忽然他一下放声大笑起来,笑了几息,只见温韬轻轻甩头,一脸平静,低眉道:

“终日打雁,没成想今日倒被你戏弄了一番,使我白白浪费了这半日光景…”

“匹夫安敢如此?”温韬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一对眼眸再次翻白起来,冷声道:

“你不说,那老子便搜魂…”

此话还未落地,温韬身形一顿,一把抓住余道远,将之死死按住,口口念念有词:

“天法门地法门,吾行一令,荡荡游魂,何必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失落真魂……开!”

咒语一出,温韬神色一凛,伸出大手,压在余道远额头处,自他身上不停冒出淡淡的黑气,一下分作粗细一样的七等份,直直朝着余道远七窍钻去。

余道远早已不能动弹半分,只有脑中思维尚可自由活动,他的嘴角依旧保持嘲讽的姿势。

到了此刻,余道远脑中无穷的怒意,旦夕间,全部化作无数担忧、恐惧,他虽无惧死,然而若是被温韬搜魂而去,家中诸事必然会展露人前。

他的全神贯注凝聚心力,想要挣脱束缚,获得自由,然而却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奋力,皆是不能动弹分毫…

余道远眼角滑落一滴血泪,眼中一下闪过一抹悲痛,脑中悲戚哀道:

“而今求死不能…”

他的眼角再度滑落几滴血泪,脑海中浮现着家族各种事项,一瞬间数十位族人的面孔纷纷出现在眼前,余道远脑中升起浓浓的悲凉,深深的负罪感:

“吾为家中罪人也…”

“今日下了黄泉,有何颜面,面见列祖列宗…?”

“万死难赎大罪…”

就在余道远悲愤间,顿感一股刺痛传到脑中,当即打断了他思绪,不由地让他轻哼一声:

“哼…”

“不愧是个制符师,到了此刻都还能保持脑子清明…”温韬眉头一皱,眼中冒出无限冷意,狠狠地说道:

“我倒要看你能坚持到何时…?”

如有一味绝境,无非十死无生,然而此刻,求死不能,更盛绝境三分。

余道远不断提起精气神,对抗着温韬的搜魂术,意志的力量,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多时,余道远七窍之中,不停溢出血丝,他的模样此刻看去,神色木讷,唯有眼中浮现的丝丝怒意,还在显示着他不屈的意志。

“好,好得很呐…”温韬嘿嘿一笑,当即收了搜魂术,当他再次看向余道远之时,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宛若在打量一件商品一样,止不住地深深赞叹道:

“滋滋滋…,收了数千个阴魂,如今终于让我见到如此坚韧之人,此番…虽说没有得到那六小灵桃,但却是让我遇到如此上等良材,来日…好好培育一番,定可孕育出一尊真真正正的带着脑子的阴将…”

“好!好得很呐…”温韬双手拍动起来,来回踱着脚步,一脸痴迷地望着余道远,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放声道:

“此行不辜…,此行不辜…”

话语才落,他上前几步,慢慢将余道远拉站起来,随之又细细给余道远整理了一番衣衫,而后,温韬退后半步,朗声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只见又低眉思索起来,口中幽幽说道:

“日后你必将随我名震四海,你之旧名,叫什么余道远的,必然不可再用,待我为你重取新名,取个威风凛凛的…”

“该叫什么好呢…?”温韬眉头紧锁,背负双手,不停对着余道远打转起来,忽然,他的眼中光芒大放,开口便是:

“此情此景,你我主仆,都有冲天之志,有道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温韬轻轻拍着余道远肩头,沉声道:

“此后,你便叫‘飞龙’吧…”

余道远依旧还是不能动弹,但是此刻情况,已然比刚才好了太多,他心中明了,这人既要用他,那么暂时肯定不会杀他,如此一来,待到余知恩送还储物袋,家中必然有所准备,不至于被有心人利用,打个措手不及。

他的耳中一下传入“飞龙”,不由地让他浮想联翩,暗骂道:

“飞龙?你这厮,好大的口气,竟敢自诩龙主,尔不过山林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无耻匹夫而已…”

“走吧,飞龙…”温韬自顾点点头,轻声说道:

“你我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的功夫,跟在我后面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大概也快到了…”

言语间,温韬掐着个法诀,伴随着灵力的波动,半空中的水雾黑雾,慢慢形成一道不大不小,宛若小舟般的乌云。

乌云凝结成实的那一刻,温韬转过身子对着余道远,面带歉意,一脸诚恳地说道:

“委屈你了,我虽杀人无数,也夺许多宝物,但那些昔日所得,都用在了修为进阶之上,如今一穷二白,并无飞行法器傍身…”

猛然间,温韬面色大变,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一下微微仰高脑袋,深深看了一眼北方,在其神识感应之下,心头一颤,口中急促道:

“来了…”

他一下将余道远提在手中,纵身飞上乌云,立马架起云来,急急向前飞去。

余道远二人刚走没多久,数位筑基修士,凭空出现在余道远二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其中有两人互看一眼,默默点头。

“华兄,此处山势颓乱,定然是被先我们一步那人夺到了灵桃…”

这人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一脸询问之色,轻声道:

“不知追还是不追?到时追上了那人,我们两家又该如何分配其中所得…?”

华家长老并未立即做出回答,而是出声反问道:

“不知吴兄意下之意如何?”

吴家三长老不曾想着华家之人会如此言语,心中暗骂:

“好个奸诈的狐狸…”

他默然一息,眉眼弯转,低沉道:

“你我两家联手,那人必然不是敌手,届时杀了那人,我家只要那人的遁术,其余诸宝,丝毫不取,华兄,你看可好…?”

华家长老静静看着吴家三长老的嘴脸,默默念道:

“好你个阴险小人,一介散修能有什么值当的宝物?一开口便是先将最有价值之物,拢在手中…”

“当真无耻至极…!”

他凝神几息,咧嘴一笑,放声道:

“吴兄,你也太不厚道了,若是此间换了旁人,必然被你蒙了去…”

闻言,吴家三长老心头一颤,心中暗道:

“本以为华家作为炼药世家,必然对那六小灵桃感兴趣,没成想,他竟然如此不好糊弄…”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面带笑意,温声道:

“华兄说笑了,那人遁术了得,咱们在此多耽误一分时间,就会多让那人走出许多距离,不若将那人拿下之后,你我两家再平分如何…?”

华家长老顿感气从心来,眉眼微翘,他不由地捏紧拳头,心中诽谤起来:

“狗东西…!还不是你先开的口…,既要…又要…”

“当真像个婊子一样…!”

他眉眼低垂,低沉道:

“吴兄所言有理,咱们还是先追上那人,将他拿下再说其他…,如是不然,一切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