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要干嘛！

黎教大营

日头才刚刚升起，校场上已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喝声。

钱大川盘腿坐在石墩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时不时龇牙咧嘴地揉两下。

他盯着场中几个尚未入品的教众，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腰沉下去！腿绷直！你们这软绵绵的架势，别说和玄虎军打，就是后厨的老母鸡都打不死！”

一个年轻教众笨拙地模仿着拳架，动作歪歪扭扭，活像只被拎住后颈的小狗，惹得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

“啧”

“要是赵立在，好歹能打个样。”

钱大川简直没眼看，只得摇头叹气，心中暗暗想起他那大器晚成的好徒儿。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几位大娘敲打着表示开饭的铜锣，这才将众人从痛苦的折磨中拯救出来。

“李修士要在，肯定早就溜去后厨了。”

年轻教众们三三两两的相互交谈着四散而去，从钱大川身边走过时还有人低声嘀咕着。

钱大川闻言，嘴角抽了抽，却没反驳。

他抬头望向幽州方向，眼中里闪过一丝复杂。

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午时的后厨热气蒸腾，刘婶掀开蒸笼，白雾扑面而来。

她盯着笼里的馒头，突然“咦“了一声，伸手戳了戳。

“怪了，这些日子蒸的馒头没人偷吃，反倒不香了。”

一旁帮厨的妇人闻言，轻轻拍打刘婶的肩膀，轻声笑道：“那可不，李修士不在，面团都发得没劲。”

刘婶“哼“了一声，嘴上嫌弃，手上却麻利地拣出几个馒头，用布包好，塞进灶台旁的暗格里。

“留着吧，那小子要是今天回，肯定会喊饿。”

“哟，真把人家当自个儿亲生的啊，这暗格里的馒头一天一换呢。”

帮厨的妇人本是打趣着说道，却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瞅了瞅刘婶的表情。

只见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刘婶，此刻的面容却有些僵硬，末了还不忘回头冲妇人挤出一丝微笑。

“我若真有这般有本事的儿子，多好啊。。。”

一边说着，一边用充满担心的目光望向大营门口的方向。

好像这样就能看到远在幽州城的李覆舟一样。

就在黎教众人正在用午膳的时候，大帐里的陆长风此刻正满脸愁容的盯着眼前的棋盘。

只见他手执黑子，指尖不断的在棋盘上轻轻敲打着。

一直等到对面的中年修士欲言又止，才缓缓落下一子。

“天师，您就这么放任那小子去幽州，就不怕他投了朝廷？”中年修士突然开口。

陆长风闻言，咳嗽两声，袖口染上一抹暗红。

他随手抹去，笑道：“他若贪生，当初就不会为张云息拼命了。”

中年修士轻轻点头，没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之上，顿时面露疑惑之色。

“嘶，天师，您这子之前不在这吧？”

“咳！胡说！你的意思是我偷偷悔棋是吗！”

“没有没有。。。”

“那这把不算！重来！”

看着中年修士一脸纠结的神情，陆长风故作潇洒的将棋子打乱，这已经是这场棋局的第三次重来了。

大营门口的哨塔上，年轻教众抱着刀，目光死死盯着幽州方向。

身旁的老教众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看了年轻教众一眼，一脸难受。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热了。”

“你也别看了，那小子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呢。”

“你说，李修士回来了我拜他为师怎么样？”年轻教众没有回头，声音中却充满期待。

老教众闻言发出一声嗤笑：“你有那天赋吗？”

年轻教众没答话，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那日李覆舟于大营门口斩杀周寻的英姿，至今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心中一直纠结于能拜师于他，没想到当自己下定决心后，却听闻对方已经前往幽州城。

错过了那次机会的年轻教众日日眺望幽州，期待着李覆舟能早日归来。

日头逐渐西沉，陆明昭坐在桌前好似正批阅着军报，但蘸染墨水的笔尖悬在纸面已有好一阵子，却迟迟未落。

她盯着纸上墨迹晕开的“幽州“二字，忽觉心烦意乱。

索性搁笔起身，走出营帐透气。

金铃轻响，剑穗上的红绦又褪色了许多。

陆明昭站在高处，看着一片祥和的黎教大营，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似又有好几日未出过营帐了。

“哟，圣女殿下终于舍得从营帐里出来了？”

李覆舟曾经的调侃突然回荡在她的耳边，陆明昭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陆明昭蹙眉摇头，似要甩开杂念，却不想思绪更加杂乱。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

“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李覆舟一脸尴尬地别过脑袋，一时之间也不敢乱动。

只见程红药一脚蹬在李覆舟身侧的柱子上，脚掌正放在他的脑袋旁，将他牢牢困在自己与木柱之间。

“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弄到韩厉的脑袋？”

“那家伙可是玄虎军的副将，七品修为，你一个八品修士，凭什么能杀他？”

“还有王管事说的你和姓崔的喝茶，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眯起眼睛，狐疑的目光在李覆舟脸上来回扫视。

李覆舟干笑两声，试图往后缩，但后背已经抵在柱子上，退无可退。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赵立，这家伙正装模作样地用手遮住眼睛，指缝却开得老大，满脸看戏的表情。

“这个嘛。。。”李覆舟挠了挠头，试图蒙混过关，“程城主不是说明日再谈吗。。。”

“不行！”程红药冷哼一声，脚尖微微用力，木柱发出一阵‘吱呀’声，“我爹是累了，我可不累，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就别想走！”

李覆舟叹了口气，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得摊手道：“程大小姐，你爹和我可是有过约定的，如今他还尚未兑现承诺，我这么轻易便告诉你，不公平吧。。。”

程红药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收回腿，双手抱胸道：“算你聪明，拿我爹压我。”

李覆舟松了口气，刚想站直身子，程红药却又突然逼近一步，几乎贴到他面前。

“不过。。。”她眯起眼睛，“我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最好别耍花样。”

李覆舟赶忙举起双手，一脸无辜：“我哪敢啊？”

程红药轻哼一声，终于退开两步，转身朝院外走去，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明天辰时，校场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李覆舟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赵立。

“李哥！她约你！”

赵立终于放下遮脸的手，一脸兴奋的开口道。

“约个屁！她是让我去挨揍！”李覆舟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是不知道程远山每天辰时在校场练剑啊！她想让我给程远山当出气筒！”

赵立捂着脑袋，委屈道：“那你去不去？”

李覆舟叹了口气，望向程红药离去的方向，嘴角却微微扬起。

“去，当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