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飞舟稳稳地降落在灵山岛,众人抬眼望去,岛南岸已然停放着不少青驰驹马车。
飞舟刚一停稳,众人便顺着舟桥上的玉梯,依次有序地走下。
在下方等待的沧澜宫弟子们,目光急切地在走出的人群中搜寻,快速打量着自家服侍的筑基师叔,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判断比试的输赢。
杨巨刚一下玉梯,李安便赶忙凑了过来,紧接着,他左右开道,趾高气昂地为杨巨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
杨巨坐上马车,一路回到所居住的木灵院。一进玉楼,他径直走向那间地下灵室。
紧接着,服下一粒青基丹,便在灵脉洞眼上开始吸纳木灵力。尽管在玄重棋比试中,杨巨仅仅挪动了五颗棋子,但灵力的消耗却着实不少。
修炼完毕后,他早早便休息了。
次日清晨,杨巨如往常般来到灵脉洞眼处修炼。
直至上午卯时,他感觉自身灵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从洞眼上翻身下来。
随后,他移步到庭院的后园,在柔和晨光的照耀下,静心闲坐。园中灵花灵草沐浴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杨巨心中开始仔细盘算,该如何去拜访御兽山云龙谷的翁源。
找他的理由倒是不难想,就说自己长久以来一直仰慕御兽山的驱兽驱虫之术,想从他那儿买一两只灵虫。
然而,翁源昨日输掉了玄重棋,想必此刻心情欠佳。杨巨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前往,心中暗自思忖:
“我带上两瓶中品青基丹作为礼物,他总不至于对我冷脸相待吧。”
这般想着,他起身走出后园。
刚一踏出庭院门,李安等三人正守在门口,见杨巨出来,他们立刻就要去拉青驰驹马车。
杨巨抬手制止,说道今日无事,自己想在这灵山岛逛逛,欣赏欣赏美景。
说罢,他朝着院门右侧走去,沿着一条青石路,朝着岛南部翁源居住的金灵院庭院前行。
途中,杨巨接连碰到两位同年筑基的道友。
双方目光交汇,皆是客气地相互躬身行礼,随后凑到一起寒暄起来。无非是些久仰大名、昨日比试令人钦佩、真乃我辈楷模之类的场面话。
杨巨隐隐察觉到,经过昨日的玄重棋小试,这两位道友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
与道友告别后,杨巨继续沿着青石路往西南方向走去。
待快到翁源的庭院时,他不禁打起精神,心中已然想好开场要说的话。
就在他拐过最后一个弯角,正欲举步向前时,刹那间,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愣住了。
他身体僵立,目光死死地凝聚在翁源的庭院门口。
此刻,那里站着四个人。其中两人是守门的沧澜宫炼气弟子,正对着另外一男一女深深躬身下拜。
那是一对筑基修士,模样颇为奇特,男的长相丑陋,女的举止轻浮。
只听那丑男开口说道:
“你们去通报翁源师弟,就说我朱勇、赵红秀夫妇到了。快去!”
言罢,两名弟子中领头的那位再次拱手一拜,转身匆匆走进了庭院。
杨巨呆立当场,心中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朱勇、赵红秀!”
三十多年前,正是这对狗男女,在石树巨林中,以卑鄙的奸计谋害了顾伟师兄。
当时,自己拼尽全力,用迷离丹和嗜血遁才将顾伟师兄救出。
可顾伟师兄伤势过重,隔天便不幸陨落。没想到,这对仇人此刻竟已是筑基修士。
杨巨愣在原地,而很快,朱勇和赵红秀便察觉到了他。
站在左侧的艳女赵红秀向左转头,目光与杨巨对上。
在赵红秀转头之前,杨巨迅速换上一副淡然微笑的表情,拱手说道:
“看来不巧,二位也来拜访翁道友。既然如此,在下改日再来。”
赵红秀出于礼貌,拱手回礼,正欲开口,却见杨巨转身便走,便也作罢。
这时,朱勇也转过头,看到了杨巨的背影。
赵红秀悄悄对身边的朱勇传音道:
“看到那个大乾门的修士了吗?我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朱勇微微一愣,传音回道:
“看这背影,确实有点眼熟。不过,哼,我们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还怕他一个刚筑基的毛头小子。夫人要是感兴趣,我把他抓来,给夫人解解闷儿,怎么样?”
丑男朱勇话音刚落,进去通报的弟子便出来了。
那弟子快步走到两人身前,躬身一拜道:
“回禀两位师伯,翁师叔请您二位进去。他正在玉楼地下金灵室中等着。”
听闻此言,这两人一甩衣袖,大踏步走进了庭院。
此时,在青石路上,杨巨低着头,满心愤懑地往回走。
李安三人见杨巨回来,正想上前问安,却见他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顿时吓得不敢靠近,只是赶忙为他打开院门,便低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杨巨快步走进庭院,径直踏入玉楼,来到地下火室。
随后,他紧闭双眼,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怒:
“真是岂有此理!本以为筑基成功就能为顾伟报仇,没想到这对狗男女已经筑基多年!”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走到灵脉洞眼旁,在蒲团上盘膝坐下。
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顾伟师兄陨落的那晚。
顾伟师兄曾说,他与朱勇、赵红秀的仇,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与杨巨无关。
他将自己的遗物都留给了杨巨,也并未要求杨巨为他报仇。
杨巨心中虽满是憋屈,但还是强忍着怒火,叹了口气。
这里毕竟是沧澜宫,那朱勇、赵红秀两人虽说只是筑基初期修为,但显然筑基已久,自己此刻还不能贸然主动招惹他们。
又过了一会儿,杨巨开始思索这两人来找御兽山翁源的目的。
很快,他便想到,八成是想从翁源手中购买一些灵虫或者灵血之类的东西。
瞧那丑男朱勇的模样,体格壮硕得超乎常人两倍,明显是个炼体修士。而修炼炼体之术,最常用的便是灵兽灵虫之血。
想到这儿,杨巨不禁点了点头,随后开口传声,将李安唤了进来。
李安一到,立刻躬身拜倒在杨巨身前。
杨巨抬手一挥,一瓶上品阳灵丹便飞到了李安手中。
李安见状,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再次深深下拜道:
“但请师叔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杨巨点点头,再次抬手,只见又有两瓶丹药悬浮在李安身前。
李安一愣,不知杨巨此举何意。
杨巨面色平静地说道:
“这是两瓶青基丹,你去帮我送给御兽山的翁源师弟。就说我一直仰慕御兽山的驱虫之术,打算后天去拜访他。至于具体的措辞,你自己斟酌润色。”
李安连连点头。
这时,杨巨压低声音又说道:
“还有,你去打听一下,今天这位翁师弟都见了哪些人,他们谈了些什么事?”
听到这话,李安脸色一紧。
约莫过了一息,他用力朝杨巨点点头,又恭敬地问道:
“师叔还有其他吩咐吗?”
杨巨微微思索了一下,回道:
“没了,你快去办吧。”
李安再次拜谢后,便退了出去。
杨巨也开始在火室中静心打坐,调整气息。
本以为李安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他才急匆匆地赶回来。
见到杨巨,李安赶忙躬身回禀:
“师叔,两瓶丹药已经当面交给翁师叔了。他说感谢师叔赠药,还说自己因在玄重棋比试中灵力损耗较大,此时不便前来拜谢。至于后日,他会亲自来向您拜谢。”
杨巨点点头。
接着,李安又靠近了些,说道:
“师叔,弟子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我去的时候,翁师叔那里有人,我一直在院门外等着。”
杨巨转头,目光凝视着李安。
“是我沧澜宫的两位师伯,泥涅滩的朱勇师伯和泊离湖的赵红秀师伯,这两位师伯是一对道侣。
他们在翁师叔那儿足足待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谈了什么要紧事。弟子也偷偷打听了,但守门的几位师弟都不清楚。
不过他们说,这几日来找翁师叔的人有四五个,就朱勇和赵红秀师伯待的时间最长,比其他人明显久很多。”
杨巨再次点头,又问道:
“这朱勇、赵红秀在你们沧澜宫名声如何?”
听到这一问,李安不禁往后小退了一步,随后,声音小得如同蚊蚋般回道:
“听说名声不太好。”
杨巨听后,摆摆手,示意李安退下。
他从蒲团上站起身,在灵室中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
“这朱勇、赵红秀两人在翁源那儿待了这么久,其中必定有猫腻。”
一直到晚上,考虑到明天还有第二场小试,杨巨才强压下对朱勇、赵红秀的恨意,将心思收了回来。
又是晚上酉时,李安敲门进来,给杨巨送来了第二场试炼的玉简。
依旧是一张白色玉简,杨巨将灵力注入其中,只见玉简虚化,显现出三个大字:
“剑鸣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