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边境

飞鸟不渡,炊烟罕至,黄沙漫天。

一条沟壑宛若万丈深渊,呈弧线将世界划分为内外两个世界,一面世界宛若灰濛濛,死寂沉沉,仿佛万古不变。

而另一面虽也是黄濛濛的一片,黄沙漫天,仿佛掩盖着一切生活的痕迹。

但在这恰若万丈深渊沟壑的前面竟有着一道雄关,雄关矗立,绵延其不知尽头,将整个人族境域包裹,与那灰濛濛的世界对立,庇佑着一方水土。

古老斑驳的城墙,更有袅袅炊烟蒸腾而起,摇曳入云端,显示着生命的迹象。

“你们看过了吗?最近的道盟报刊?”

“这谁没看过呢?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现在整个道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传说这场爆炸是有位大妖,擅闯王权山庄,但没想到却被王权家主以天地一剑重伤,王权家主本想再出第二剑将其斩杀,但没想到这大妖竟然逃走了。”

“也不知是哪种妖怪······”

“这个我听当时离王权家最近的修士说,他恍惚在那爆炸中看到好像是一种眼中有两个瞳孔的妖怪。”

“切,这不是废话吗?话说这天底下眼中有两个瞳孔的妖怪多的是。”

“区区妖怪也想与我人族作对,自不量力。”

“就是,就是,天地一剑王权家不愧是道盟领袖,名不虚传啊!”

喧嚣的城墙上,一位位身穿黄袍的修士,或老或少,这些人有的饮食饮酒,有的练剑,有的于这城墙来回巡逻放哨。

此时斑杂城墙上围,

一个放哨的青年修士,御剑而立,目光游走于云端,怔怔出神地看着白云变幻莫测,

突然,

恍惚间,

青年修士揉了揉眼睛,一脸怀疑地盯着万里云端之上,因为他在大白天竟看到了云海彼岸中有一颗赤红色的流星正缓缓坠落。

青年下意识地想要根据古老的传说故事许愿,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白天,怎么会有流星?

定是有人来了!

青年想到此处立马向上禀告。

城楼上,

一位身穿黑色道袍,头发大半苍白的老人,此刻正躺在枯黄的竹藤躺椅上,闭眼养神,怀中抱着赤色葫芦,酒香自葫芦中蔓延而出。

老人闻到这醇正的酒香后,躺椅优哉游哉地摇曳,更是十分惬意,可是眉宇紧蹙,暴露了几分忧愁。

“报——”

一位御剑飞行的修士,自城墙上围而来,随后恭敬地朝着老人躬身行礼。

“老师,有人来了。”

“咦!”老人惊咦一声,睁开双眼,随后一道精光自老人浑浊的老眼。

老人浑浊的目光顺着青年指着的方向望去,待看到了那道赤红色流光后,语气有些不耐烦:“荒郊野岭,咱这也没特色,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来的,每次都要我们费一番功夫将其赶走。”

“真是的,老夫我还想要多歇息会儿,毕竟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老人盯着远处云端之上的那道赤红流光,枯瘦的手掌随之挥下,袖袍舞动。

身旁的众多弟子立即明白过来,纷纷御剑飞行至城墙之前,严阵以待,欲阻拦这不速之客。

只是奇怪,我怎么觉得这道赤红色的流光怎么这么像小江明的赤霄飞车呢?话说当初造这辆车可是耗费了不少呢?幸好这里是边境,道盟最看重的地方,拨的款倒是充裕。

唉!

话说江明这小子这次出去一趟,竟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不过幸好没事。

也是我瞎担心什么呢?那小子的实力当世鲜有人能及。

嗡嗡嗡!

引擎发动的嗡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牵绕那赤红流光的丝丝白色云气,也随之缓缓消散。

那一道赤红色的流光也展现了它原本的面貌。

太阳的曦华映照着赤红色流线型的车身,熠熠生辉。

“快看!那辆法宝是小江明的赤霄飞车。”

“咦!是小江明回来了。”

城墙之前那御剑临空的数百道修士旋即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传来‘吱吱吱’的音爆声,伴随着最后一声吱的结束,嗡嗡的引擎声逐渐减弱,赤红车身留下了一个转弯,徐徐停在了众人门口。

铿!

赤红色车门打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急不可耐地下车,高高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和大家打着招呼。

“各位师兄,好久不见。”白楼激动地道。

而他的身后,有一袭白衣,不紧不慢地下车,随后躬身向各位行礼道:“江明,拜见各位师兄。”

随即,城楼之上,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小江明,你总算回来了。”

······

城楼,

檀木红桌上,摆满了佳肴,酒香夹杂着饭香,惹人扑鼻。

有两个人影相对而坐,除此外再无旁人。

“小江明,你跟我说实话,你的眼睛······”

老人浑浊的双眼有些湿润,盯着江明紧闭的眼睛,语气中有些担忧,道:“小江明,你的眼睛?”

江明摆摆手,示意无事,道:“师父,不必担心,只是暂时失明了,我的眼睛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随后江明拿起酒壶,里面的酒水倾泻,倒入二人的酒碗中,道:“师父,赶紧吃吧,这饭菜可是八仙楼大厨做的,不吃就可惜了。”

“比如这只叫花鸡,香味入蕾,肥嫩多汁,再配上师父你的美酒,真是快哉。”

天门老人旋即放心下来,递过江明手里的鸡腿,咬了一口,口中咀嚼,感受着味蕾传来的味道,赞叹道:“嗯,不错,这鸡做得确实不错。”

江明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对于老人而言,这鸡肉泛着淡淡的苦涩,因为有一滴眼泪顺着老人叠叠的皮肤进入老人嘴里。

老人看着江明紧闭的眸子,心底不由地心疼。

汩汩汩!

江明挽袖,拿起酒壶师父倒在师父见底的酒碗,道:“师父你别打趣我了,连平日里你最爱喝的酒也堵不住你的嘴。”

咕噜!

酒水穿肠过,万般忧愁解,

灰色宽大袖袍掩面,灰色的瓷碗倾倒,酒水倾泻顺着喉咙哽咽下去,几滴酒滴溅落,沾染在灰色袖袍,使颜色变得更加暗沉。

一道苍老压抑的声音从掩面的袖袍中传来:“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时江明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哽咽。

江明明白这是师父在担心自己。

江明端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道:“打算留下来养伤。”

滴答——

半响,

对方这才悠悠传来慨叹:“养伤好啊!”

语气却带着几丝悲伤。

砰!

灰色酒碗铿锵般放在桌子上,酒水见底。

“小江明啊,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弟子,收了你这样的弟子是我的一生之幸,如此我也算对得起师父师兄他们。”

“有了你之后,我也算安心了。”

气氛仿佛突然间变得压抑起来,江明不语只是一味地续酒。

之后,老人也是一阵沉默,仿佛二人之间有某种默契。

黄沙弥漫在这座古老的雄关,古老而又壮凉,一代又一代的使命被这里的人背负着。

城楼上,

沙风吹得那屋檐翘角处的风铃作响,一位头顶花白的老人遥望那片灰蒙蒙的死寂世界,怔怔出神。

浑浊的老眼突然变得湿润,嘴边微弱喃喃低语:或许我的归宿在那里。

只因为那里有未回归故土的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