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潭血影

殷红的血珠顺着青石纹路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陆沉猛地睁开眼，冰冷的潭水正漫过口鼻。他本能地屏住呼吸，右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三寸长的铁蒺藜贯穿琵琶骨，锈迹斑斑的倒刺上还挂着碎肉。

“这是...镣铐？“他挣动被玄铁锁链缚住的双手，暗褐色的血痂簌簌掉落。记忆如潮水涌来：现代医学实验室爆炸的最后一幕，与此刻浸泡在寒潭中的古装躯体重叠。

远处传来犬吠，火把的光斑刺破夜幕。

“仔细搜！那阉狗中了化功散，跑不出九幽涧！“

陆沉瞳孔骤缩。作为顶尖外科医生，他瞬间判断出伤势：左肋第三根肋骨骨裂，右腿腓肠肌贯穿伤，最致命的是颈动脉旁那道刀口——再偏半寸就会血溅五步。

“原主是被专业杀手所伤。“他咬住染血的衣襟，指尖精准按压天鼎穴止血。潭底青苔滑腻，却让他注意到异常：锁链末端的石墩上，密密麻麻刻着楔形文字。

“苏美尔计数符号？“陆沉瞳孔震颤。在二十一世纪，这些刻痕与他在伊拉克考古现场见过的如出一辙。但此刻来不及细想，犬吠声已逼近百米。

水纹突然诡异地扭曲，三条碧鳞蟒从潭心浮起，竖瞳映出幽蓝冷光。陆沉突然笑了——蛇信吞吐的节奏，竟暗合斐波那契数列。

“原来如此。“他扯下束发的铜簪，在锁链上快速敲击。叮叮声里，蟒蛇忽然温顺地环绕成阵，玄铁锁应声而断。这是他在亚马逊雨林考察时，跟土著学的次声波驯兽法。

岸上传来惊呼：“他在那儿！放箭！“

陆沉翻身没入潭底，弩箭入水激起串串气泡。他屏息游向暗流，突然摸到石壁上的凸起——那是个标准的六角螺栓，覆盖着千年沉积物。

“轰隆！“

机关启动的刹那，整座寒潭开始旋转。陆沉在激流中抓住一具白玉骷髅，骷髅指骨间嵌着枚青铜齿轮，齿距精确到微米级别。

追兵的惨叫被水声吞没，当陆沉浮出水面时，眼前是条青铜甬道。壁灯燃着长明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面的星图上——北斗七星的方位，赫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星空。

“公子好手段。“阴影里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袍人，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能破墨家机关城的，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

陆沉抹去嘴角血渍，目光扫过对方虎口的茧子：“锦衣卫的绣春刀，工部的量天尺，还有唐门的千机扣——阁下究竟是谁？“

白袍人轻笑，袖中滑出柄银白色手铳，枪管刻着拉丁文铭文。

“砰！“

铅弹擦着耳际飞过，在青铜壁上擦出火花。陆沉却盯着跳动的弹道轨迹，突然想起实验室爆炸前正在演算的量子公式。

“弹道抛物线偏差0.3弧分...“他喃喃自语，指尖沾着血迹在墙面勾画，“所以这个世界的重力加速度是9.5m/s²？“

白袍人的第二枪突然卡壳。陆沉如猎豹般暴起，染血的铜簪精准刺入手铳转轮——那是他根据弹道反推出的机械弱点。

金属碰撞声中，面具应声而裂。陆沉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突然头痛欲裂。纷乱的记忆碎片里，他看见龙榻上的先帝吐出黑血，看见太医院案头的《伤寒论》被人调换...

“原来是你。“白袍人抹去鼻血，露出诡异的笑，“还记得永和宫那株并蒂芍药吗？你亲手配的安神汤...“

陆沉正要追问，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颤。白玉骷髅手中的齿轮自动飞旋，在穹顶投射出全息星图。某个熟悉的星座正在闪烁——那是用古希腊字母标注的猎户座。

“警告！位面重叠度超过临界值！“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炸响，陆沉浑身血液突然沸腾。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开始分裂，现代的白大褂与古装的染血青衫时隐时现。

白袍人趁机甩出三枚柳叶刀，刀锋淬着幽蓝剧毒。陆沉却露出医学生特有的冷笑，抬手将铜簪刺入自己曲池穴。

“你...“白袍人突然僵住，七窍渗出黑血，“怎么可能...“

“曲池穴配合肾上腺素分泌，能加速血液循环。“陆沉拔出染毒的柳叶刀，在自己手臂划开伤口，“但若是配合曼陀罗花粉...“

他晃了晃从潭底摸出的玉瓶，瓶身还沾着蛇蜕。方才驯服碧鳞蟒时，他就嗅到了这种皇家秘药的气息。

白袍人轰然倒地时，陆沉的意识正在坠入深渊。恍惚间，他听见齿轮咬合的声响，看见星图幻化成巨大的青铜门，门缝中透出的，是手术室的无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