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躺平（1）

此时赵孟华与夏弥也处在激烈讨论之中。

赵孟华率先发问：

“所以你是说……目前析解出的两具龙骨状态极其不稳定、且随时有可能重新孵化出……两头狂暴版的龙来？”他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是的……之前和你讲过，血缘析解只是剥离了一套人格与躯体，但是青铜与火的核心权柄、包括这一世之前的全部积累，都会继续存在于龙骨之中。”

“所以那两个罐子其实就是完整的骨殖瓶？拥有完整的发育孵化的潜力？”

“没错，”夏弥面色凝重，“甚至可以说，如果真的孵化出来，会比原来的版本更加可怕。”

“为什么？什么叫‘更加’？”

夏弥叹了口气：“龙侍也告诉你了，这一世的诺顿其实很不像他自己，原本的他是缺少理性、向往破坏和杀戮的。”

“但现在，他失去了这层最不像他自己的龙蜕，也就是丢失了一段记忆和人生。如果以这种状态降生……他会产生一种‘缺憾感’。”

“这种感觉足够引起他的愤怒，因为他会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被人偷走了……”

“那愤怒的后果呢？”赵孟华急急地追问。

“会很严重。往最坏处想，他们也许会衔着一发烛龙醒来，睁眼就放。”

“我靠？有没有搞错？谁一起床就放大招啊！？”

“妈的人家有起床气行不行？”夏弥白了他一眼。

你还有脸瞪我？赵孟华无语。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啊？你这炼金怎么炼得漏洞百出似的？为什么不在析解的过程中，把他的龙骨处理一下呢？我感觉你根本没在炼金，是在做定时炸弹啊！”

夏弥的表情阴郁起来。

“太费时间了。我本来就准备尽快吃了他们，所以节省了一些步骤。”

“呃……”赵孟华语塞。这句话有点瘆人，但他还是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那、那你炼出来直接吃掉不好么？还封骨殖瓶做什么？”赵孟华很崩溃。

他没亲眼见证龙骨剥离的伟大时刻，但他想象出一个画面：画面里夏弥阴险地微笑，一边用巨大的钳子从炼金的炉火里夹出两根大骨头，然后——

“我嫌烫嘴行不行？”夏弥一脸不爽。

无语了，赵孟华有点上不来气。妈的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你要是直接吃掉甚至都不会被抢走！

夏弥懒得跟他解释。

其实她只是想带回自己的尼伯龙根，和芬里厄分享。那会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场景。一路上她可以用自己的权能压制龙骨的活性。

但事情没有像预期中那么顺利，她托大了。

这边赵孟华也没了办法，索性请示下一步计划：“好吧，那现在怎么办？”

“就地解散。”夏弥言简意赅。

靠，真是不负责任，留下烂摊子，你拍拍屁股就走了？赵孟华难以置信。

“就……就这么算了？”他试图再次确认夏弥的意思。

“就这么算了。抢东西的人很强，不稳定的龙骨到了他手里……或许是件‘好事’。”夏弥幽幽地说。

赵孟华无言以对。这一点他倒是承认，路鸣泽大概会想办法压制龙骨的暴走吧？

“又或者，你还有其他龙王的行踪？分享一下，我们再去干一票喽？”夏弥又挑衅似的看看他。

阴阳谁呢，赵孟华不服。他立刻在心里扳起手指头：按照原著的线索，青铜与火——GG！我们来看第二条——

哦，第二条不行，第二条就坐在眼前，不能自己吃自己……

那第三条……

赵孟华立刻沮丧地放弃了。

第三条在日本，还藏得很深。

如果是在找诺顿之前，他或许还愿意筹划一下，可现在经过了这一大圈折腾，他觉得累了。

首先，外出行动他需要和学院请假。这次之所以能来这里，就是他谎称自己老妈在国内想儿子想得太严重，以至于茶饭不思，所以必须回国探亲，这才申请出离校的时间。那下次请假用什么理由？老爸也想他了？

其次，他现在也没信心了。

他之前自信对龙族情节很熟悉，认为自己可以做出一些前瞻性的操作。但几次执行下来，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是计划起来容易，实际落地充满了意外。

算了，顺其自然吧。夏弥说的没错，龙骨在路鸣泽那目前看起来还不算最糟，起码他能控制住局面。大耶老师还是不够强，他赵孟华更是鶸，俩人蹦跶了一阵，也翻不出太大的浪花来。

先认怂，苟几天吧……

“那你回去之后呢，”赵孟华垂头丧气地继续问道，“你也快高考了吧？上清华还是上北大？”

“跟谁嘻嘻哈哈呢？我的事情不用你干预。总之我要蛰伏一阵子，你继续定期汇报卡塞尔的情况给我。”

“哇，你躺平，我卧底，你真舒服，我真辛苦。”赵孟华挤出一个苦笑。

但在夏弥递过来的眼神里，他立刻不敢苦笑了。

“又皮痒了？我是老大你是老大？”

赵孟华乖乖闭嘴。

“总之先这样吧，目前我们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只能等别人先出招了。”夏弥叹了口气。

“好的老大。”赵孟华恭恭敬敬。

夏弥不再言语。该说的话说完了，沉默突如其来。

江风拂面，暗青色的夜幕从远天开始被一缕缕撕开。那里朝霞舒展，一边勾连云絮，一边爬过群山。一夜风雨过去，船驶向未知的岸。

上岸后赵孟华马不停蹄，即刻坐车去往飞机场。

一次转机后，他终于在日落前回到了芝加哥远郊。

真累啊，浑身都在痛。赵孟华叹着气，推开了宿舍的门。

而后看到，桌边，看书的人正在等他。

见到门开，看书人也看过来，于是赵孟华对上了那一双淡金色的瞳孔。

“呃，师兄回来啦？”他挥挥手，把背包扔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把自己扔在背包上。

他出发前楚子航还不在宿舍，因为去参加执行部的实习了，并给他留了纸条讲明去向。看来几天过去，师兄任务结束回来了。

会是什么任务呢？赵孟华胡乱想着，

是“动用试验阶段的武器‘光与尘的龙息’炸了汉考克大厦三层的西墙”？

还是“把高危混血种‘黑夜浪游人’处决后吊死在市政厅前”？

亦或是“化妆成孕妇潜伏在医院蹲守一个盗窃婴儿的混血种、并用掷刀把他的血溅了半面墙”？

这些都是他之前在龙族2看到的、楚子航执行任务的现场记录，堪称残酷暴虐，只是不知道这次去执行的是哪一个。

谁能想到此刻安静的读书人，其实是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专员的铁血执行官。

“嗯。”楚子航那边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确刚结束实习回来。

“你妈妈怎么样？”点头后楚子航平静地问。

“啊？”赵孟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