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吗？

江淮带上门后坐在门口换凉拖，抬头看见门后的女孩踏着一双粉白拖鞋，拿着锅铲仔细打量着自己。

“没受伤吧？”

“没”

女孩听见江淮的肯定回答拍了拍小胸脯重重地舒了口气，然后皱起眉头说如果他受了伤自己肯定要去找那个教练的麻烦，把那个教练揍一顿之类的话。

“谁叫他私自给你报了名”她单手叉腰，把锅铲头狠狠地杵在饭桌上。

“你等等”

江淮不急不慢地地从兜里掏出一包塑料袋，翻来翻去，总算是翻开了一叠子红色的钞票。

“赢了，奖金4000”

“这么多？”

女孩看着厚厚的一叠子钱，眼冒金光。

“专业比赛，又是市里的体育部门组织的，钱肯定不会少，这回又欠人家一个人情”

江淮把钱用塑料袋缠了几道，重新塞回背包，然后又小声地对女孩说：

“然后你还蛐蛐人家”

“我什么都没说”

女孩说完拿起锅铲就转身进了厨房，厨房只有一个小风扇用来排油烟，所以时不时能听到女孩打着喷嚏，没过多久，女孩摘下了围兜端着两碗热好的菜坐在饭桌边，身上的白色T恤依旧干干净净。

“哥，吃饭”

“来了”江淮将背包放在沙发上，盛了两碗饭一碗推给江枳。

“下午我出去一趟，把这些钱存银行，就当你以后的学费了”

江枳点了点头，端起饭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上午刘阿姨来了一趟”

“什么事？”

“房租降200”

“可以”男孩停了一秒，又说：“下次她过生日咱们去送个蛋糕”

“哥，我觉得刘阿姨的目的不是很单纯”

江枳放下饭碗将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撩到身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她可能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当他女婿”

江淮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他捂着嘴问。

“你知道刘阿姨多大吗？”

“三四十？”江枳不太确定地回答。

“那是她女儿的年龄”

“哦”

女孩不说话了，像个小仓鼠一样，把腮帮子吃得鼓起来。

“听说你又被人骚扰了？”

江淮突然发问。

“没有”

女孩说的斩钉截铁。

没有，能没有吗，自家妹妹的情况江淮心里清楚，人长得太好看，而且还是个孤儿，不骚扰你还骚扰谁啊。

“最好跟着同学结伴回家，遇到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说”

“知道了”

时值正午，阳光占据了狭小的客厅，挤满窗台的油绿樟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楼下的餐馆喧闹异常，压住了满坑满谷啸叫的蝉音。

吃完饭收拾了厨房江淮摊在沙发上闭着眼，天气不算太热，但是夏天的正午总是那么让人昏昏欲睡。

————

“烫”

“好烫”

男孩打开水龙头舀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脸上的温度没有降下去，反倒是发出滋滋的声响，眼前冒出一阵水雾。

他看向镜子，镜子里没有他的身影，只有一个全身冒着火焰的骷髅头，他惊讶的朝镜子挥了挥手，骷髅头也跟着挥了挥手。

他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厕所门口的洗漱间，装修很奢华，瓷砖严丝合缝，头顶还吊着一个精美大灯。

“您喜欢什么口味？”

“行，给您准备好了”

“哎呀，怎么会呢”

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扯着领带露出胸口纹着的翅膀打着电话走进男厕，江淮再次回头看向镜子，骷髅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看见他自己的一双黑色瞳孔。

“灵魂！”

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呼喊着，像是饿鬼在索要食物。

“好香”

见鬼，这是厕所哪儿来的香气，可是江淮仔细闻了闻，他真的闻到一阵香味，味道类似于雏菊，沿着刚刚那个西装男走过的痕迹味道越来越浓郁。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最后停在厕所隔间的门前，门里还传来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听不清楚说的什么，香味到里面就停了。

“好痛”

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个闷棍，江淮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

原本亮堂的灯突然暗了下去，四周的墙壁在视野中旋转，西域的梵音不断吟唱，好似从地狱呼喊在世的人间生灵。

许久，他听到一阵急促的呼救声，慢慢站起身睁开了眼。

微弱的灯光下，厕所里的胖男人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厕所角落大声呼救，门被粗暴的拆开，半吊在合页上。

门前的背影看着很熟悉。

背影伸出了被火焰包裹着的黑色骨头组成的手，轻而易举的将男人举起在身前。

“直视我”他说。

当他们对视时，西装男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不断蹬着双腿，双眼逐渐失神。

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美味”

“江淮”回头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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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梦了。

时至下午，江淮从沙发上醒来后冲了个凉洗掉一身的盗汗，嘱咐好江枳在家学习备考，然后就背着背包出了门，先去了一趟银行把钱存了，接着进了一家网吧。

在为数不多的休闲时间里，江淮的快乐大多来自于此。

拿着网管给的烟纸找到一个干净点的座位。

液晶显示器上是满屏柔和的蓝色，进度条上方有一个飘动的 Windows XP标志，过了三四秒，就响起一阵悠扬的音乐，背景显示出蓝天白云，和一片绿色的草地。

角落里的江淮把耳机挂在脖子上熟练地登录了qq，他的网名叫做淮，就是他的名，孤孤单单的一个字，从注册这个账号以来从未更改，在这个年代，这个名字在一众“叆你太酸”“死了都要懓”等非主流火星文中显得尤为清新脱俗。

他曾经听别人说网名其实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其人本身的性格，有人按照名字的字数多寡来分析，最后得出字数越少证明这个人在现实生活中越孤独，他觉得很扯淡，一个人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个网名而被冠以孤独的标签。

打开qq，右下角就弹出一个蓝色头像不断闪烁。

江淮点开这个聊天窗口，

“江淮，我的建议是不要来卡塞尔”

ID备注的楚子航，一周前的消息。

楚子航是他在武术比赛上认识的大他一年的学长，曾经士兰的荣誉，无数女孩的白马王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的普通朋友，自从楚子航出国留学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现在他发这么一条消息，属实让江淮难猜。

卡塞尔？所以楚子航是认为我有很大概率会去读一所国外的大学？

不是吧，江淮有点摸不着头脑，楚子航是知道他的家境的，出国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天方夜谭，根本无从说起。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条莫名其妙的消息，索性就挪动鼠标把聊天界面叉掉。

接着又弹出一个未读消息。

“在吗？”

ID陈雯雯，来自一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