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是河中游鱼，流动黄金。
这是一位不太成功的金融民工，所具备为数不多的成功经验之一。
西奥多吃完饭回到书房继续梳理现状，当泰晤士报这样的权威报纸在讨论互联网商用可行性，‘电子商务’这一专业名词尚未出现，那么互联网浪潮的投资机会只能算作长期规划。
而短期目标，要把目光投向遥远的东南亚，明年一月份霓虹七级大地震，霓虹股指一周时间暴跌7%。
【跌幅7%+，一月中旬。】
西奥多在草稿纸末尾写下确切信息，笔锋不停又一行字跃然纸上：【二月巴林银行破产，带崩伦敦股市。】
巴林银行是一家主营投行业务的英国银行，内部风控管理存在严重漏洞，导致公司的一位东南亚市场交易员违规操作，两年间无声无息巨亏数亿美元。
这位亏麻了的交易员知道事情总归会败露，恶向胆边生梭哈霓虹股市押注期权交易衍生品，要么大赚一笔抹平前期亏损全当无事发生，要么……
霓虹大地震股市暴跌，他的衍生品持仓组合原地爆炸，直接把巴林银行亏破产了。
黑天鹅事件一经公开，英国金融业恐慌于被它拖下水引发系统性流动性丧失风险，伦敦股市闪崩暴跌。
大学金融课程里的经典案例，直接推动了跨国投资风控监管进步，所以西奥多记的还算清楚。
今天11月3日，距离明年1月中旬最多两个月。
时间，是河流，不舍昼夜。
“珀西少爷，车已经备好。”
老管家埃德温无声无息出现在书房里，鞋跟叩击橡木地板三声闷响，提示该按照行程前往伦敦。
西奥多仔细审阅一遍关键信息，接着拿起枚打火机，草稿纸燃烧火苗飘落写字台旁的铜盆里。
直到亲眼看着余烬明暗间散发淡蓝烟色，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他这半个月精心制作的《巴林银行经营风险分析报告》。
返回卧室换衣服，牛津衬衫搭配羊绒马甲，系在马甲纽扣的银质怀怀表链取代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外穿单排扣平驳领西装显得秩序而均衡。
西奥多对镜子里的自己微微颔首，几天前应邀去女王家里喝下午茶，就是这身类似的行头打扮。
此次去伦敦能否取得艾莎阿姨的信任，决定着是否能够获取足够本金游猎霓虹股市，值得同等郑重以待。
而且，他家在巴林银行有一笔高达630万镑的信贷投资组合，会因其破产被连带清算的那种……
“西奥多侯爵，您本次前往伦敦的目的地是威尔顿新月街28号，依然由我为您服务。”
罗伊·彭宁顿是老管家的小儿子，年近三十体格匀称健壮，脸上架着副半框眼镜一身正装笔挺，昂首挺胸站在楼梯口看起来也算一表人才。
西奥多快步走下楼梯，把装有做空报告的公文包拍进他怀里，步调不停一路向外。
庄园主楼外立面是哥特式风格，石灰岩外墙因风雨侵蚀变得斑驳青灰。南侧延伸出的翼楼，又属于百年前摄政时期，这导致楼顶铝合金防雨棚格格不入。
西侧楼前充当露天停车场，一字摆开几辆日用商务轿车。
“珀西少爷，车载座机电话卡已经安装好了，用家族泽西岛信托名下子公司注册的。”
罗伊离开他父亲监控范围转瞬变样，捧着大衣和公文包三两步跑到西奥多面前，直奔一辆深翠色的戴姆勒君主，拉开后座车门献宝式讲解：“除非军情五处出手，否则电话卡通讯信息绝不会被追踪到。”
“警察局还教这些？”
西奥多俯身钻进车里，伸手抄起中控台处的车载座机掂了掂。
“我最近考近距离保护执照学习的新技术，行车电子信号屏蔽、反监视。”
“包括驾驶技术吗？那种街头漂移多障碍之类的，回头教教我。”
“额，还有更帅的，驾驶中防卫射击怎么样？”
罗伊绕到后座另一边放下大衣和公文包，坐进主驾驶位关好车门，用车载电话给艾莎阿姨家发去消息通知会在下午三点四十分抵达。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麻利，完全不耽误他吹嘘自身实力。
这货大学毕业入伍当兵，退役后到伦敦警局下属的议会安保特殊小组工作，又跑去高档酒店开了两年礼宾车。
只待半月前老侯爵去世，老司机主动请求退休去家族农场养老，他回来无缝衔接上岗。
西奥多对这种传统人才培养机制不甚在意，身边总要有亲近人手用，倒是很感兴趣罗伊所提及用于注册电话卡的家族信托。
泽西岛是个地名，英国海外岛屿。
铁娘子上台大力发展金融业，这地方逐渐成为欧洲避税天堂，货币监管政策非常灵活便于资金出境游猎霓虹。
…………
深翠色的戴姆勒君主速度七十迈，载着发财与避险计划途径约克郡，路过剑桥的时候西奥多专门下车撒了泡尿。
下午三点多准时行驶进伦敦市区，车载座机响了几声。
“珀西少爷，也许我们得改变目的地。”
罗伊挂断电话汇报突发情况：“伊莎贝拉子爵临时去了您在金丝雀码头所有的那块土地，她通知我们去那儿会合。或者您可以先到她家中等候。”
西奥多毫不犹豫要求改道金丝雀码头，他倒要看看有什么突发情况，艾莎阿姨的笑容由他守护！
【水泥还是绿肺？伦敦的呼吸由你守护！】
天光暗淡灯火明亮，戴姆勒君主行驶在金丝雀码头街区，灵活避让马路中央浩浩荡荡的人群。
西奥多扒着车窗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游行标语，一时间有些自我怀疑。
酝酿半个月精心措辞的口号很俗气吗，居然撞到同款了？
换一个，艾莎阿姨嘴角上扬的微笑，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
“他们在抵制谁？”
他收回视线好奇发问，按理说如今这年月，环保主义者组织几百号人的游行队伍规模属实很夸张了，多半有大事件。
“抵制金丝雀码头一切商业开发，据说环保主义者跟行业工会、本地居民达成了攻守同盟，所以人多势众。”
罗伊习以为常见无奈地点评道：“因为商业开发，周边房价上涨很快，本地居民快买不起房子了。”
“很多公司搬来这里导致市区工作岗位流失，坐在市区办公室里的白衬衫们大概很乐意假扮瞎子，任由工会来闹事。反正大家都有实际诉求，唯独环保人士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吗。”
西奥多无法回答罗伊的问题，总不可能真为了环保，那也太变态了。
说话间车子穿过人流，他回望走在游行队伍最前方的几张年轻面孔，暮色蒙蒙只能隐约看清身影轮廓。
最好别跟艾莎阿姨临时来这里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