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赴约

[九点钟，绿荫巷星巴克]。

天气有些阴霾。

少年一身清爽的装扮，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星巴克。一辆宾利停在绿荫之下，庄漪薇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她大方自然的依靠在宾利车上，单手拿着一杯咖啡，轻啄一口。

她的视线突然落在马路对面，对少年招了招手。

“沈默。”

“庄姐，你……”

沈默的视线移向不远处，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前，颜玉笙的眼神淡然，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感，她的黑发随意地挽在耳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端起咖啡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杯耳，动作优雅而从容。

喝下一口后，她轻轻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目光依旧疏离，神情安静而专注。

“陪伴颜小姐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庄漪薇脸上露出标准的笑容，“上次的事情应该好好感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为了颜玉笙？”沈默轻轻挑眉。

“不全是，算是我夹带一点私心。”庄漪薇微笑着靠近，眼神专注的凝视着沈默，一只纤纤玉手伸向她，手指轻轻的拿掉粘在沈默肩头的一片落叶。

她捂嘴浅笑。

“你倒是不像其他十七八岁的少年那般青涩。”

“我清纯的少男心都掩藏在内心深处。”沈默笑着回应。

两人对视一笑。

余光中，沈默看到了那双淡然的眸子，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他，沈默与庄漪薇说了什么，然后就转身走进咖啡厅。他点了一杯双倍浓缩，在颜玉笙的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视线落在窗外。

“你和庄漪薇……”颜玉笙微微低垂眼眸，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熟络。”

沈默又喝了一口咖啡，不答反问：

“你在意？”

颜玉笙唇角微微抿着，像是在思索什么，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庄漪薇，“庄漪薇是一个颇有手腕的女人，她心思深沉，远比你见过的那些女孩要有城府，不是你能驾驭的。”

“那些女孩？比如你？”沈默又问。

颜玉笙微微皱眉，甚至瞪了沈默一眼。瞬间，又转为淡然的目光看着沈默，“比如……林星凝。”

“哦。”

沈默轻声回应，他原本想问，你的意思是你不包含在那些女孩之中，你和庄漪薇一样属于有城府的，却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有年少的他才会如此直白的追问，刚才那几句也不过是想试探颜玉笙的反应。

真的把颜玉笙惹哭，他倒是没有那么幼稚。

十七八岁的颜玉笙，在少年们的眼中就是遥不可及的白月光。在沈默的眼中，她有着熟悉的影子，那淡漠的眼眸，那疏离的眼神，还有那端庄优雅的气质，以及她时刻都在克制、隐忍的性情。

与颜海城对峙的颜玉笙，是他看到的唯一一次情绪激动的她。

“我们离婚吧。”前世的颜玉笙，声音和眼神都是那么的冷漠，她的眼中没有浓浓的爱意甚至连恨意都不曾有半分。

她也许真的没爱过我吧，哪怕是片刻的好感。

沈默笑了笑。

“你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吗？”颜玉笙轻轻的搅动着咖啡，“或者是你想起了什么令你怀念的人？”

犀利、敏锐。

沈默不禁诧异。

他的记忆中，颜玉笙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无论什么都映不进她的眼眸。而此刻，颜玉笙在观察他，甚至在分析他的内心所思所想。

“嗯。”沈默点头，不加掩饰。

颜玉笙纤细的手指停下搅拌咖啡的动作，她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

“那一定是对你来说很特别的女孩，才会让你此时此刻还会想起她。我猜猜，是你喜欢的女孩，她有着娇小的身材，清澈明媚的眸子，她笑起来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点亮。她纯情可人，天真烂漫，眼里心里都是你。她走路会看着你，也会从远处奔向你……”

颜玉笙指尖无意识摩挲杯沿，一抹艳羡从睫羽间倏忽而逝

她徐徐道来，诉说着一个如春日阳光般的女孩。

她是虚构的。

颜玉笙却好像亲眼目睹过一般，描绘的栩栩如生。沈默注意到颜玉笙在说这个女孩的时候，眼神不再疏离，闪烁着一丝的向往。

这个女孩与颜玉笙截然不同。

“你真该去写小说。”沈默耐心的等着颜玉笙说完，中肯的点评了一句。

“她是这样的吗？”颜玉笙模仿着沈默的样子，不答反问。

沈默浅笑，摇了摇头。

“她身姿高挑，气质如霜，眉眼清冷，神情淡漠，举手投足间透着疏离与矜贵，她仿佛在自己的世界，与我们隔着一层坚实的屏障。”

颜玉笙突然沉默了。

“我对你的初印象并不好，学习出类拔萃，却像个行为轻佻，性情乖张的不良少年。你举止散漫，言语不羁，却又对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轻抿下唇。

沈默倒是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了下去。有着而立之年的灵魂的沈默，毫不犹豫的嘲讽着那风中的不羁的少年。

像是一记重锤，锤在过去的自己的身上。

“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过度殷勤，自以为是，一厢情愿……”

颜玉笙不再言语。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她的眼神再次凝视着沈默，眼神专注的说道：“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解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

“没有我你也一样能够挣脱牢笼。”沈默说道。

颜玉笙露出一抹浅薄的苦笑，轻轻摇头：

“不，不还是不了解那个男人。颜海城是一个自私自利、强权霸道的人。他从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工作中，他总是用强势的态度压人一头，所有人都该听他的指挥。他喜欢掌控一切，甚至连别人的想法都要干涉，根本不给别人留一点空间。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的规则，别人的声音从来都不重要。”

沈默与颜海城不过匆匆见过几面，却觉得颜玉笙的点评字字珠玑，直击要害。

她无奈的笑了笑，“也许我不该说这些，毕竟我前不久还对你态度冷漠，现在却与你诉说我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沈默似有意无意地的重复道：

“前不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