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滴声回荡在狭长的通道中，原本丧失感官的莫语感受到小腿以下湿润的感觉，猛的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条封闭的通道，上下左右都铺着方格状的白色瓷砖，微弱的白光从上方老旧的白炽灯洒下。
而在这通道的地面，则有着快没过小腿的水，水的温度不算低，属于常温范围。
看到眼前的场景，莫语下意识摸向腰间，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摸到熟悉的刀柄，这让莫语回忆起自己应该是灵魂状态，别说装备，连职业的技能都无法用出。
‘这里是哪里？’
微微皱起眉头，莫语看着眼前被水填满的白瓷通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刚刚应该推开苍白神殿的大门开启了试炼，然后……好像失去了意识？
‘所以说，这就是试炼？’
莫语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朝身后看了一眼，除去自己头顶洒落的微弱白光，后方与前方一样，都是一片漆黑。
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听着耳边一片寂静，只有水滴滴落以及水缓慢流动声音，莫语决定先向前探索一下再说。
昏暗狭窄的通道中，微弱的白光不断亮起，但很快又再次熄灭，边上如同泳池一样，方格样式的墙壁上，一道人形阴影随着白光不断前进。
前行的莫语听着自己脚划过水流激起的哗啦声，再一次皱着眉停下脚步。
靠着自己的脉搏，莫语大概能算出自己在这个地方前进的时间，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灵魂状态下自己会有脉搏。
可能因为是试炼的原因，自己的灵魂暂时有了和肉体相同的特点。
“不算上停下来休息的八次，我大概走了231个小时左右。”
莫语眯了眯眼睛，看向眼前依旧没有看到尽头的通道，在他向前的期间，除去随着前行而不断跟随的白光，整个通道并没有任何变化。
而且随着前进，莫语能够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这种虚弱感就好像自己正在被一种东西持续拉扯，然后一些微小的东西已经被这股力量撕扯而下。
‘艾文斯的提示是让我跟随自己的心……’
脑海中回荡着艾文斯的话语，莫语感觉自己又头疼了起来，这提示就很抽象，什么叫跟着自己的心走，这九天时间自己基本上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在重复前进的动作。
如果不是通过水流与墙壁判断出这里并不是因为建筑问题而头尾相接循环的话，莫语早就停止前进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幽暗通道，莫语摇了摇头，先继续前进看看，至于其他的边走边想。
通道中停滞许久的白光再次开始移动，但一切似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你觉得他需要多久才能领悟到我说的话，有兴趣赌一手吗？”
一望无际的云层之中，一座宏伟的宫殿群连绵起伏，这些宫殿群的样式各异，但基本上主体都是白色。
而其中一座宫殿的阳台，艾文斯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做工精细的躺椅上，微微侧过头向一旁空无一人的空气笑着问道。
“没兴趣。”
柔美但冷漠的声音从他身旁的空气中传出，一名身穿白色大衣，双手抱胸的高挑女子缓缓出现，她正靠在阳台的柱子上，似乎对艾文斯的提议不屑一顾。
“别那么扫兴嘛，你赢了我把那个给你怎么样？”
听到艾文斯的话，女子苍白的瞳孔动了动，似是有些意外。
“你愿意，因为他把那东西压上赌注？”
“毕竟是跨越两次命定的预备新人，你就当我高兴赌一把咯。”
“……13天。”
“哦？”
艾文斯似乎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比我还少两天啊，看起来就算没说，你对他的信心也不低嘛。”
“废话少说。”
回应艾文斯的，依旧是女子冷冷的话语。
“行吧，让我想想……”
艾文斯单手撑着自己的脸看向云海，纯粹的苍白瞳孔中，似乎隐隐约约间倒映出了莫语前行的身影。
“10天，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说我……’
白衣女子鄙夷的撇了一眼艾文斯，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你就那么看好他？不怕输了？”
“无所谓。”
面对女子好奇的问题，艾文斯只是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不需要那种愚蠢的假设，因为‘我’乐意，所以输赢并不重要，即使他没有通过试炼，不合适我们。”
“拭目以待。”
……
“不能这么下去了。”
莫语眉头紧蹙，再次前进了一段路后，他再次停了下来。
这么走下去没完没了，更何况走了那么久，自己的灵魂已经虚弱了很多，问题的关键还是在艾文斯那句提示上，必须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跟着我的心走…我的心…什么是我的心…怎么样才能跟着心走……心…等等！’
思索中，莫语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句提示没有什么太深奥的隐藏含义，仅仅只是一句表面意思的提示。
即使这个可能有些荒谬，但万一呢？
莫语缓缓呼出一口气，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双眼死死盯着眼前幽暗的通道。
我要出去！
伴随着莫语内心的想法明晰，一阵仿佛老旧电视信号不良的雪花斑点出现在了莫语的视线中，相应的嘶嘶声同样回荡在他耳畔。
伴随着眼睛的眨动，莫语眼前的通道被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随后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与两边样式同样的方格墙，以及一扇半开的铁门，门上还残留着撕下东西黏连的碎纸片与意义不明的涂鸦。
莫语犹豫片刻，上前拉开门，不算刺目的光芒从门后透出，让莫语看到了门后的景象。
入目依旧是如同泳池一样的白瓷方块通道，但相比之前宽敞了很多，上方一根根方形柱连接着两面墙。
原本头顶的阻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透明的穹顶，通过穹顶可以看见外界被云层笼罩的灰暗天空。
犹豫片刻，莫语没有再尝试用心开路，因为眼前的通道不像之前的那样昏暗，莫语能够看到通道前段似乎有终点。
确认没有漏看什么后，莫语迈出了第一步，在这瞬间先是脸色大变，但紧接着，莫语的脸色古怪了起来。
莫语有些疑惑的看着被水流淹没的脚，在踏入这个新的通道后，自己灵魂不断变得虚弱的感觉在瞬间就消失了。
不过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莫语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观念与性格正在被细微的扭变着。
但就在莫语想要把脚收回的瞬间，又察觉到这种改变只要他想，就不会生效。
莫语疑迟片刻，又前进了几步，依旧和之前一样，这种改变并没有丝毫加强。
察觉到这点的莫语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在站在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
“……”
“既然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那就说明我内心早就做出了选择，这可真是……”
莫语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然后就这么放开了对改变自己性格观念力量的限制。
莫语知道，自己并没有所谓的强者心态，作为普通人，哪怕经过生死磨砺，那所谓的改变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强行驱使的改变，但本质上，若没有极其重大的感情刺激与变故，人的内核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因此，莫语对自己很有数，贪图享乐，害怕受伤，没有所谓的毅力，没有所谓的强者心态。
因此莫语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改变自己的机会，他能够感知到，这种改变只改变自己对于死亡的观念，而性格方面的改变莫语自己就可以轻微的影响。
也就是说，只要把控好，那么就能够改变这令人厌恶的自己，改变作为普通人的自己。
哗啦，哗啦……
莫语踏着水缓步前行，在前进的过程中，瞳孔却开始逐渐无神起来，隐约间，似乎有莫名的纹路在瞳孔深处浮现。
这条通道不过300多米长，哪怕步调缓慢，莫语依旧很快到达了通道的终点，除了两三级台阶被水淹没台阶外，便是一处一望无际的漆黑海洋。
莫语在台阶前停下，无神的双眼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但眼前的只有起伏的漆黑海面，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很快，原本停下的莫语再次迈步，踏着台阶往下走去。
漆黑的波纹随着莫语落脚一圈圈的扩散，而他眼中的神采也在此刻回归。
“？”
环视四周，莫语有些茫然，原本的自己在迈出步伐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识，现在清醒过来望去就只剩漆黑的海面，原本的白瓷通道早已消失不见。
“醒了？”
就在莫语茫然下一步怎么走的时候，艾文斯语调上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用当时你闯过第一关同样的方法向前走，不要回头。”
听到艾文斯的话语，莫语眼神眯起，这么看来，自己这些天试炼的进程都被艾文斯看在眼中，只能说没有什么意外。
没有犹豫，莫语心中坚定‘出去’的概念，抬步向前，而熟悉的雪花又出现在了莫语的视网膜上。
一抹白光闪烁在莫语的视野尽头，伴随向前的步伐，此时的莫语感觉越是向前，自己的感知就越模糊，直到再次失去意识。
‘死亡吗？还真是令人期待的归宿。’
感受着熟悉的濒死感，莫语内心不自觉的想着，但很快他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一些观念确实被改变了。
而在莫语看不到的后方，漆黑的海面掀起狂风巨浪，浪的尖端似乎要将天地都连接在一起，浪潮中隐隐约约仿佛有着一些被岁月流逝磨蚀的废墟沉浮其中。
但很快，这些滔天巨浪就溃散为覆盖天地的苍白光点，这些光点化为一道龙卷涌入正在前进的莫语体内。
而浑然不知的莫语眼前白色光芒逐渐耀眼，直到将莫语整个人都吞没消失在了漆黑的海面之上。
等到莫语回过神，就发觉自己站在了一处建筑的阳台之上，放眼望去，无边的云海翻涌着呈现各种形态，蓝色天空下，柔和的阳光铺撒。
“那么，恭喜你成功通过试炼。”
艾文斯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莫语侧头看去，除了微笑的艾文斯外，还有一名同样白发白瞳的高挑女子正靠在柱子上。
就是不知道为何，莫语总觉得那名高挑女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但莫语能够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既然你已经成功通过，那么有些事情以及一些必要事项我会全部告诉你。”
艾文斯微笑的看着莫语，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后某位女子周身的低气压。
“当然，一些你该有的福利以及资源的供给，自然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