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拭目以待

“反间？诈降？”刘艾、徐晃和张杨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正如董昭所言，这确实是一条妙计，只是如何实施却是需要细细斟酌。

刘协听后，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公仁之计，正合朕意！”

但有一人却是例外，那就是太尉杨彪。

闻听‘反间、诈降’，他心中稍松，只要不是天子临阵，他都没什么大意见。

可随即他眉头一皱，迟疑的说道：“或许？那就是说没有必胜之把握了？”

宗正刘艾笑道：“太尉此言可就过了，自古用兵之道，纵有千般妙计，又岂敢说有必胜之理？”

稍后，他转向刘协禀道：“陛下，臣以为此计甚妙，只是有一难题却是最为棘手！”

“宗正但说无妨！”刘协微微抬手。

“陛下，李傕和郭汜二人虽是武夫，但却极为奸诈多疑，若要此计成功，必先要取信于他们！”

这时，董昭补充道：“故而臣以为护羌校尉高硕，乃是最关键之人！”

“朕明白了！”刘协面色严肃的点头。

………

天子并没有要杀高硕的意思，所以眭固也没有为难他，只是把他圈禁在一座营帐里。而周围，尽是铁甲锐士严密把守。

高硕独自一人待在营帐内忐忑不安，他神情落寞的望着穹顶，时不时的哀声叹气。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他连忙起身，靠近营帐边缘倾听。

“主公！”眭固见张杨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忙上前行礼。

张杨挥了一下手，呵斥道：“真是没眼力劲，还不过来拜见天子！”

眭固神色微怔，就见前方在一群羽林、虎贲的护卫下，大汉天子刘协缓步走来。

“末将……臣南平都尉眭固，拜见大汉天子陛下！”眭固忙不迭的行军礼拜道。

刘协对眭固的称谓略感错愕，但也没有多做计较，温言笑道：“起来吧，你是朕的功臣无需多礼，日后朕平定天下还得仰仗于你！”

“是……诺！”眭固起身，看着和煦的大汉天子，只觉胸中热血翻涌。

稍后，刘协问道：“高硕可在里面？”

“在，臣知道陛下要用他，臣就把一个人单独关押在此！”

刘协点头，赞许的多看了几眼眭固，随后向营帐走去。

待进入帐内，高硕见天子刘协到来，顿时激动的跪地拜倒。

刘协轻挥了一下手，张杨、眭固等人皆走了出去，只留下羽林郎王昌领着几名羽林在此护卫。

刘协观察了一下帐内的布置后，目光移到高硕身上，语气平淡的问道：“高硕，你可还自认为是大汉的臣子？”

“陛下……”高硕猛的抬头，眼角湿润：“罪臣虽有些贪功，但从不敢做大汉叛臣，只怪罪臣一时迷了心窍！”

刘协听后，不置可否，踱了几步后问道：“朕听说你高硕祖上数代，皆是为大汉戍边多年，甚至战死沙场、马裹尸还！”

“陛下……”闻听天子提及先祖，高硕顿时伏地恸哭。他武威高氏，虽不是天下名门大族，但自光武中兴，数代皆是大汉忠良。

未想到，到了他这里，竟违背先祖遗训，参与朝廷权力争斗做下了悖逆之举，他愧对列祖列宗。

一时之间，他心中懊悔不已。

刘协见高硕真情流露，心中不禁一松，立即说道：“若你真有一颗汉臣之心，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辱你先祖忠烈之名！”

高硕微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协：“陛下……此言当真？”

“放肆！你一个罪臣竟敢质疑天子！”王昌瞪着高硕，杀气凛然。

“罪臣不敢！”高硕忙伏下头去。

刘协摆手制止了王昌：“你且放心，朕是大汉天子，当一言九鼎！朕既然说要给你机会就一定会给。

此外，若是大功告成，你之前罪过朕非但既往不咎，而你仍为护羌校尉，替大汉、替朕戍卫边疆、征讨异族！”

说到这，不待高硕有所反应，他又继续说道：“白波军诸将犯上作乱，朕虽灭了白波军，但杨奉、胡才和李乐还活着。

这不是因为朕杀不了他们，而是朕念他们的护驾之功，故意留他们一命。”

说完，刘协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高硕：“朕说的这些，你可都明白其中深意？”

“罪臣……明白……”高硕因过度激动导致声音颤抖不止。

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再度抬起头，已经是神色坚定无比：“罪臣高硕，唯听陛下差遣！”

“既如此，那朕拭目以待！”

刘协转身就要出帐，只是在走出之际又停了下来：“待会自有人来与你商议事情，你且好自为之！”

走出营帐，刘协负手而立，远眺南岸。

他心知高硕与李傕、郭汜等人不同，李傕和郭汜二人出身低微，向来尊奉弱肉强食，无信仰可言。

至于高硕，虽不是天下名门，但也是武将世家，先不说他骨子里有没有一份忠义在，心底深处，却有一份荣耀。

………

茅津渡南岸，西凉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李傕和郭汜正在焦急的等待高硕的消息。

若高硕偷袭成功，他们便可率军轻易渡河，然后趁此大雾的良机突袭临河堡。

否则，他们只能暂时被动的待在南岸等大雾散去。但是那时，天子是否已经移驾，这都是不可预知的事情。

在李傕和郭汜的等待中，他们已经遣几拨人追问岸边探查的情况，只是一直未有消息传来。

就在二人等的心焦之际，李傕的外甥胡封如风一般闯入大帐，一股凛冽的寒风跟入，激的帐内诸人精神一振。

“可有高硕的消息？”李傕无暇计较胡封的失礼之处，起身几步蹿至帐中问道。

“有了！有了！”胡封神情激动。

“哦？那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傕闻言，也是心中振奋。

此时，郭汜也是起身走了过来。

“高硕派人回来了，说是已经完全拿下了北岸大营，只是北岸的那支兵马太过难缠，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原来如此！怪不得耗费这么长时间！”郭汜心中释然，可李傕问道：“可知北岸那支兵马是隶属谁的？”

“来人说是河内太守张杨部，领兵之人是其部将眭固！”

“张杨？”郭汜心中一惊，“他的部将怎么来了茅津渡？

“哼！还能是什么？无非是朝廷召来了诸侯勤王，若我所料不错，张杨定也是来了！”

“要是如此，那可就麻烦大了，张杨既来，那其余诸侯有没有奉诏前来？”

郭汜越说心中越惊，最后恨恨的骂道：“只可惜现在大雾弥漫，根本无法得知对岸具体情况！”

李傕听后，静静的沉思片刻，稍后猛的转身说道：“胡封，你马上领本部兵马渡河至北岸。”

他眼中杀机毕露：“若是北岸真被高硕所夺，那你就派人代他守住北岸大营然后你和他一起回来。

但若是他起了异心，你就趁机杀了他。即使杀不了，也要速回报信！”

刚刚还神情兴奋的胡封闻听此言，不由得错愕不已，疑惑的问道：“将军，这……这是为何？”

李傕虎眼一瞪：“少废话，按我说的去做，要是耽误了大事，休怪我不讲亲情，还不快速去！”

“诺！”胡封吓得全身一激灵，拔腿冲出了大帐。

“老李，你是担心高硕叛变？”郭汜皱着眉头凑前问道。

“不是没可能啊，正如你所说，大雾弥漫我们根本无法探知北岸确切情况，这既是我们的机会，也是朝廷的机会。

虽然我相信高硕不会叛变，但我们却要小心为上，毕竟河内太守张杨都来了，谁知朝廷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郭汜听后重重的点点头，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