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诸真种们

虫母思考了很久，该如何为第二真种命名，【岩晶】似乎不错，【青砂】也挺好的，但这些名字都感觉差了些味道。

直到夜幕低沉，漫天星光照射在灰茧圣巢顶部，闪烁出点点荧光，虫母这才如梦初醒，精神力兴奋地颤抖起来：

“星辉？对，就叫做【星辉】真种。”

她正是因见到了星辉才意识到至高意志的存在，如今代表星辰的名字赐予于第二真种，也算是表达了对其的深厚期望。

虫母正要赋予【星辉】真种智慧，此时却震惊地发现她天生精神力便分外强大，哪怕没有链接，也具备天生智慧。

她首先感到的并非兴奋，而是不安：

“您为何要赐予她如此的智慧？难道我的虔诚尚不足以...”

就连她自己，都是因为精神链接才诞生了智慧，而星辉真种却没有，这是否代表星辉真种拥有着比她更多的神赐？

“我明白了！她当成为侍奉您的祭祀，每夜于观星台为您献上祈祷。”

虫母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精神力刺入第二真种的意识：

“汝名【灰茧】，此乃神赐之名，见证你沐浴至高意志的恩典。”

然而，灰茧真种的成长轨迹彻底偏离了虫母的期待，她自幼便对巢穴外的世界展现出近乎执念的渴望，甚至在某次仰望星空时，向虫母传递了这样的请求：

“请允许我带领远征队，令世界尽头沐浴至高意志的恩典。”

“愚钝！”

虫母的精神丝线骤然绷紧，她曾立誓要将信仰铺满大地，可此刻子嗣的请求却令她战栗，而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虔诚跪伏于群星之下吧！你的祈祷便是对至高意志最神圣的供奉，凡尘俗务自有蒙恩的奴仆代行。”

而灰茧真种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开始频繁挣脱监管，甚至操纵儡虫为自己挖掘通往地面的隧道，每当被捉回，虫母便将她囚禁在圣巢顶层的“观星室”。

——这原本是为朝拜至高意志而建的圣地，如今却成了禁锢叛逆的牢笼。

渐渐的，灰茧不再向虫母提出外出的请求，只是一日日地待在圣巢的最顶层，遥望着远处，畅想着世界尽头的风景。

岁月无声地流逝，虫母逐渐生下了更多的真种，她们被虫母赋予智慧，赐下封地，并前往荒原的各个角落。

每一位真种的诞生都被虫母视为至高意志的恩赐，她坚信这是神谕的延续，是群星深处那位存在对她虔诚信仰的回应。

虫母产下的第三位真种名为【岩晶】

所谓岩晶，其实就是宝石，虫母十分喜欢这些带有光泽而坚硬的石头，她深信，这些闪耀的石头是至高意志散落在大地的赐福，岩晶的名字也有着相应意象。

而岩晶真种也没有辜负虫母的期望。她性格坚毅，绝对服从主宰的命令，并将这份忠诚视为对至高意志信仰的延伸。

在某次建立精神链接时，她摸索出了将意识附着在儡虫身上的精神力运用，她将这种能力视作至高意志的启示，虔诚地认为这是神明赐予她探索世界的权柄。

因为这种方法能够让她直接对儡虫的身体进行操纵，对探索有着极大帮助。

岩晶因此得到了虫母的赞许，成年后便带领着虫群第一支远征队，前往已知世界的尽头，为主宰完成未尽的事业。

临行前，虫母以精神力在她意识中烙下誓言：

“此去皆为神恩所向，若得见群星之秘，当以虔敬之心传颂至高意志之名。”

最为桀骜的真种诞生在雷雨夜，【雷纹】撕开胎膜时，闪电恰好划过圣巢外的夜空，虫母的精神链接甫一建立，就感受到对方意识深处如电流一般的躁动。

她性格暴躁易怒，甚至敢于反抗虫母，待其成年后，便被放逐到了荒原中的西荒漠地，并只允许她带走三十只儡虫。

“用闪电劈开黄沙，不然就被狂风吹成干尸供后来者瞻仰。”

虫母冷漠地对雷纹说道，而桀骜的她不肯向主宰低头，反而激烈反驳：

“若至高意志当真眷顾你，为何不降下神罚将我抹杀？我宁愿在荒漠中寻找祂的足迹，也不愿跪伏于你的威权之下！”

雷纹的精神力微小而富有躁动，能够麻痹生物的神经，她带走的儡虫的痛觉神经便被其切断，成为了无畏冲锋的死士，为她在西荒漠地的立足提供了巨大帮助。

她将这些儡虫称为“殉道者”，认为它们的麻木正是对至高意志的献祭：唯有摒弃肉体的软弱，方能触及神明的领域。

此外，她通过儡虫消化液的强大腐蚀性，在黄沙中提炼出了“水晶碎”，以此为商品与其他真种交易，以此获取食物。

尽管生存艰难，雷纹始终拒绝向虫母屈服，每当沙暴席卷荒漠，她都会立于巢穴之巅，任由狂风吹打，向天空质问：

“若您当真存在，为何不回应信徒的呼唤？”

而回应她的，唯有永恒寂静的星河。

性格温顺的子嗣被允许拱卫圣巢，诞生在雨季的【露珠】真种甲壳通透如露，精神力具有奇特的安定效果，每当主宰焦躁之时，露珠真种总能使她冷静下来。

虫母为钟爱的她打造了温室，犹豫过是否要将其留于灰白圣巢之中，甚至幻想过让她成为传达神谕的祭司，但想到灰茧真种对自由的渴望，虫母最终叹息道：

“至高意志的恩典需以谦卑承接，你的温顺当为其他真种立下典范。”

她与盐白真种的关系意外亲近，她们常在温室穹顶下仰望星空，盐白的甲壳映着星光低语：

“若儡虫能理解神谕，是否更易寻得造主踪迹？”

这番言论点燃了露珠的虔诚，两虫遂向主宰提出“意识温床”计划。

当虫母的精神力如雷霆碾碎实验体时，露珠颤抖着将前肢贴地：

“我们僭越了...智慧是至高意志独赐真种的权柄。”

盐白真种因此受罚，而露珠仅被告诫“下不为例”。

而被厌弃者连告别仪式都充满羞辱，因为质疑主宰对露珠真种的宠爱，【苔骨】真种被迫吞下毒砂作为饯行礼物。

虫母的精神力在她意识中烙下冰冷的宣告：

“亵渎者当以血肉铭记，至高意志的恩典从不施予妒恨之徒。”

这次惩罚使得她的甲壳如遭神罚般褪去光泽，永久凝固成病态的青灰色。

她却因祸得福，在毒素侵蚀神魂的剧痛中，领悟出独特的精神力运用方式：

将精神力淬炼成荆棘般的尖刺，每当她将这种精神力扎入野兽意识，走兽便会因痛苦而臣服，沦为替她奔走的奴仆。

苔骨真种曾经试图令走兽进攻灰白圣巢，以报复主宰对其的驱逐，但虫母只是自观星台投下一瞥，兽群便轰然倒地。

她蜷缩在沼泽中战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僭越，在圣巢外叩首以求宽恕。虫母最终赐下的惩罚充满讽刺：

命苔骨真种用自创的“痛觉荆棘”反复穿刺自己的意识，当星光第三次照亮她痉挛的躯体时，虫母才降下赦免：

“此痛楚不及群星之威万一，但够你终生敬畏神恩。”

另一位被厌弃者，【锈蚀】真种因为雷纹求情，被虫母切断了半数精神链接：

“质疑者当以残缺之躯铭记，至高意志的恩典从不施予悖逆之徒。”

她差点沦为第一个被剥夺智慧的真种，之后被驱逐到了西荒漠地，与雷纹真种作伴，通过模仿对方的精神力特质，最终找出了一条全新的精神力运用法。

雷纹的精神力能麻痹肉体，她的精神力却能锈蚀灵魂，遭到攻击的生物会陷入迟缓，就算眼球被刺穿，都来不及闭合。

她幸运地在巢穴领地中发现了露天铁矿，但这种难以开采的金属无论哪位真种都不感兴趣，锈蚀真种本虫也坐拥宝山而不自知，通过为雷纹打工而维系着巢穴。

而无论哪一位真种，当她们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时，灰茧都会感到由衷的羡慕，在那之后，她便是继续望着一成不变的风景，就这么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岩晶真种从远方传回消息，令灰茧真种看到了打破现有处境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