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竟陵斗茶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竟陵太守府的上空。太守府内，铜雀灯在呼啸的夜风中剧烈摇晃，昏黄的灯光闪烁不定，将李齐物那修长却透着诡异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投在那份题为《请诛妖童》的奏折上。摇曳的光影里，那影子的右手竟赫然多出一根手指，显得格外突兀。而那多出的手指，正缓缓蘸着砚台里的紫茶末，在奏折末尾精心画出血色茶芽图案，每一笔都透着阴森与神秘。

叶茗萱紧紧攥着陆羽的手，两人小心翼翼地混入府邸。此时，陆羽脖颈处的胎记正随着灯影的明灭，诡谲地变换着颜色，仿佛在呼应着这暗藏玄机的场景。不经意间，叶茗萱瞥见太守腰间鱼袋里露出半截青铜茶匙，凑近细看，匙柄上竟刻着与戏班主面具相同的“荼毒系统”铭文，这一发现让她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大人请看这神仙茶。”茶商周氏，一脸谄媚地走上前，双手毕恭毕敬地捧出一块莹紫的茶饼。那茶饼宛如一件稀世珍宝，在灯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泽。然而，当叶茗萱定睛看去，却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茶饼表面经络状的纹路，竟与人类大脑沟回一模一样，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齐物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好奇，他伸出茶针，轻轻挑开茶饼。就在这一瞬间，叶茗萱脑海中的现代化学知识如条件反射般自动涌现——那诡异的紫色，竟是高锰酸钾与茶多酚的合成物，这种茶叶染色技术，本该是21世纪才有的产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陆羽，这个一向沉稳的少年，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与警惕。他突然挣脱叶茗萱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案上的雪梨，奋力掷向茶饼。雪梨果肉与紫茶接触的刹那，仿佛触发了某种可怕的机关，瞬间爆出一股带着腐尸味的浓烟，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在浓烟的笼罩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烟雾中竟渐渐浮现出DNA双螺旋的形状，而那链条，竟是用婴儿指骨串联而成，每一根指骨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这不是茶！”陆羽的声音，虽还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却如洪钟般响亮，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这是《茶经·七之事》里记载的‘巫茶’，用未足月胎儿混入……”陆羽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恐惧，仿佛揭开了一个隐藏千年的黑暗秘密。

周氏，被陆羽的话语激怒，恼羞成怒的他，抄起手中的铜秤砣，如猛虎扑食般朝着陆羽的太阳穴砸去。千钧一发之际，叶茗萱眼疾手快，迅速抄起一旁的沸水壶，用力泼去。只见那水珠在空中竟神奇地凝结成茶则形状，以凌厉之势将秤砣凌空劈成两半。

秤砣的断面处，露出一个微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的胚胎标本，每一个脖颈处都带着与陆羽相同的茶叶胎记。这一景象，让叶茗萱和陆羽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置身于一个噩梦之中。

李齐物见状，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猛地撕开身上的官服，露出胸口镶嵌的一块茶色水晶。水晶核心处，封存着半片纳米茶芯片。“陆处士可知，”他一边抚摸着水晶，水晶表面一边浮现出竟陵水系图，“你每毁一处巫茶坊，就有百个‘净茶灵童’在培养舱里窒息？”李齐物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残忍，仿佛在向陆羽宣告他的“胜利”。

就在这时，府外突然传来百姓的喧哗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周氏赶忙推开雕花窗，只见竟陵的百姓正排着长队，争先恐后地领取紫色茶汤。那些饮下茶汤的百姓，瞳孔竟都变成了茶叶的形状，眼神中透着迷茫与空洞。

叶茗萱的茶纹胎记，此时突然灼烧起来，一阵剧痛袭来。恍惚间，她看见2024年的周岩教授正在学术会议上展示“唐代茶叶抗辐射性研究”，PPT上的数据来源，竟然正是这些被操控的唐代百姓的头骨标本。这一画面，让叶茗萱更加坚信，这一切背后，隐藏着一个跨越时空的巨大阴谋。

陆羽深知情况危急，他毫不犹豫地将茶针刺入自己的胎记。刹那间，青金色的锁链如蛟龙出海般哗啦展开，在空中迅速拼出《茶经·四之器》的全文。每一个字都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金光所及之处，周氏皮肤下的青铜骨架原形毕露，显得格外狰狞。

陆羽接着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向空中的《茶经》文字。那墨迹仿佛瞬间有了生命，如灵动的游鱼般，朝着百姓们飞速游去，钻入他们口中。

饮下经文的百姓，顿时开始剧烈呕吐。紫黑的茶汤里，裹着一颗颗微型茶芯片，就像吐出了体内的邪恶之物。李齐物见状，胸口的水晶突然出现一道道龟裂，他惨叫着，伸出双手疯狂地抓向陆羽，指甲竟瞬间暴长成茶树枝条，朝着陆羽扑去。

叶茗萱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掷出青铜茶则。只见那茶则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刃口精准地斩断了枝条。然而，从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她现代实验室常用的缓冲液，这诡异的场景，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第四个苦——乱世烽。”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如幽灵般在血泊中缓缓浮现。他伸出手指，蘸着李齐物的血，在太守府的粉墙上写道，“收于子夜城破时。”

话音未落，爆炸声如滚滚惊雷，从城门方向传来。紧接着，安禄山的狼头旗已出现在街口。叛军的马蹄如疾风骤雨般踏碎了地上的紫茶饼，从中飞出无数带毒的茶蛾，如黑色的乌云般朝着众人扑来。

陆羽见状，急忙拽着叶茗萱，两人如敏捷的野兔般窜进密道。在慌乱中，叶茗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茶纹胎记正在贪婪地吸收空气中的茶蛾鳞粉，皮肤下隐隐浮现出《茶经》失传的第八章目录，这一发现，仿佛又为这场危机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密道的石壁上，刻着一幅幅诡异的图画：现代茶叶检测实验室里，身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将唐代尸骨磨粉提纯。画中一台离心机的编号，与叶茗萱大学时代使用的设备完全一致，这一切都似乎在暗示着，现代与古代之间，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羽的胎记，此时突然渗出茶汤。那茶汤在密道地面上缓缓汇成微缩版的黄河，水中沉浮着无数青铜茶具。而每件茶具内部，都蜷缩着一个婴儿大小的陆羽克隆体，模样栩栩如生，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陆羽颤抖着双手，捧起一个茶釜。当他看到釜底刻着的字迹时，不禁哽咽起来：“原来师父也……”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破墙而入的叛军打断。

叶茗萱手中的茶则，仿佛感受到了危险，自动飞起，在空中凌厉地划出一个“茶”字。那笔画瞬间化作金线，如利刃般绞杀了最先冲进来的五名胡兵。然而，更多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他们头盔下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不断复制中的茶芯片矩阵，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更骇人的是，叛军背后的影子，每个影子的脖颈处，都浮动着与陆羽一模一样的茶叶胎记。叶茗萱瞬间明白，为何安史之乱会导致《茶经》原稿散佚，原来这场战争，根本就是针对净茶灵童的一场残酷清洗行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茗萱的茶纹胎记突然裂开，飞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顾渚山母树的孢子。孢子在空中迅速膨胀成茶雾，如一层神秘的纱幕，将众人笼罩其中。在茶雾中，隐隐浮现出智积禅师被青铜锁链贯穿的身影。

老僧的临终传音，如洪钟般在密道中回荡，震得碎石簌簌落下：“去湖州！皎然在……”

然而，叛军的弯刀已如闪电般劈到眼前。陆羽见状，心急如焚，他猛地抓起地上的茶釜，奋力砸去。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半空中突然重组为三生盏的虚影。刹那间，时空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

叶茗萱恍惚间看见，2024年的自己正在X光机前检查陆羽的遗骨，屏幕上显示其肋骨上刻着微型《茶经》全文——正是此刻在唐代飞旋的青铜文字。

“历史修正率39%。”面具人的电子音，从茶盏中幽幽传出，“下一阶段启动：茶马司骨碑。”

随着凝固的解除，他们已站在湖州郊外的暴雨中。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砸下，陆羽的胎记上多了一道新伤口，渗出的茶汤在泥地上画出皎然诗集的封面图样。远处的山道上，采茶女正唱着后世失传的《茶童谣》，那悠扬的歌声在风雨中飘荡，歌词里藏着经纬度坐标——指向云南那株2700年的古茶树，仿佛在引领着他们走向下一个未知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