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御前煮茶 师徒重逢

经过数日奔波，陆羽等人终于抵达京城。

京城繁华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伏。但陆羽此刻无心欣赏，心中满是对即将面见皇上的忐忑，不知是福是祸。

官兵们将陆羽和叶茗萱交给等候的太监，太监微微仰头，尖声说道：“跟咱家走吧。”便径直带着他们进宫面圣。

陆羽进宫时，身着一袭极为朴素的长袍，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格格不入。他相貌平平，置身于雕梁画栋之间，宛如一颗黯淡星辰。然而，他步履从容，似清风拂柳，不带一丝慌乱与匆忙，那份沉着淡定，仿佛这威严宫殿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之地。他周身自有一种超脱尘世的高远风范，令人难以忽视。

皇帝初见陆羽，见他毫无怯意，悠然自若地步入殿中，心中第一印象便不佳，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脸色也略显阴沉，怒问道：“来人是谁？竟敢如此藐视朝堂！”

陆羽不卑不亢地回答：“回……回皇上，是草……草民陆羽。”

“你这大胆之人，如此姿态入宫，究竟有何能耐？”皇帝紧接着发问，声音威严且不满，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陆羽。

“皇上，草民……虽……虽出身平凡，却……却对世间万物有着自己的……的感悟。”陆羽表面看似镇定，实则内心紧张，心跳如鼓，仍强自稳住心神。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回道，额头上已渗出细密汗珠。

皇帝听闻，心中一动，继续道：“那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草民以为，人生犹如茶，需历经风雨，方可得出真味。正如这宫殿之中，看似繁华无比，实则……实则也需根基稳固，方能长久昌盛。”陆羽接下来越说越顺畅，越说越坚定有力，眼中逐渐闪烁出自信的光芒，仿佛已全然忘记身处宫廷，只专注于自己的表达。

陆羽开口说话时，虽稍显结巴，然而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度却非凡脱俗。他的声音虽不似朝堂上那些能言善辩之士那般流利，却带着一种质朴和真诚，让皇帝也不由得微微侧目。

皇帝凝视着他，点了点头，心中的不满渐渐被他这份独特气质所触动。继续好奇地发问：“朕听闻你对茶之研究颇为深入，不知可有何独特见解？”

陆羽微微躬身，自信地回答道：“皇上，茶者，乃天地之灵物。其生长依赖天时地利，采摘需精准把握时节，制作更是蕴含诸多法门。茶之韵味，不仅在于其香其味，更在于其蕴含的自然之道与人情之理。”说着，陆羽眼中满是对茶的热爱与虔诚。

说着，陆羽从怀中掏出精心撰写的《茶经》初稿，恭敬地呈献给皇帝，“皇上，这是草民所著《茶经》初稿，还望皇上指点。”

皇帝接过《茶经》初稿，翻阅起来，越看越入迷，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皇帝继续追问：“那依你之见，如何方能品鉴出一杯好茶？”

陆羽从容说道：“皇上，品鉴好茶，需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色应清澈明亮，香应清幽持久，味应醇厚回甘。且品茶之时，需心宁神静，方能感受茶之真谛。”陆羽边说边比划着，仿佛眼前就有一杯上好的香茗。

皇帝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又问：“你既如此懂茶，那依你看，茶与国运民生可有联系？”

陆羽从容答道：“皇上，茶之一道，与国运民生息息相关。茶产业兴旺，可带动百姓增收，促进贸易往来，繁荣经济。且茶饮之风盛行，亦能营造祥和文雅之社会风气，于国运昌盛大有裨益。”

皇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微微抬起戴着璀璨玉扳指的手，声音洪亮而富有穿透力：“朕听闻你茶艺精湛，今日特召你前来，命你煎茶献艺，你意下如何？”

陆羽听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那神情犹如平静湖面泛起的短暂涟漪。但很快，他的眼中便燃起一抹自信与兴奋的光芒，恰似暗夜中璀璨夺目的星辰。他赶忙跪地谢恩，声音坚定而洪亮：“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一声令下，太监们便如穿梭的燕雀，迅速搬来茶具、茶叶等物。陆羽起身，向皇帝再次恭敬行礼后，便在这庄严的大殿里开始展示其精妙绝伦的煎茶技艺。

陆羽环顾四周，目光沉静如水，心下瞬间已构思好了煎茶的每一个步骤。他先是沉稳地踱步至放置茶叶之处，步伐不疾不徐，动作有条不紊。他专注地挑选着茶叶，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眼前的茶叶。他目光犀利而精准，轻轻拿起一片茶叶，放在鼻尖轻嗅，那模样仿佛在与茶叶进行一场无声的深入交流。而后微微摇头，又继续挑选，神情专注而执着，仿佛在完成一项无比神圣的使命。

此时，皇帝在龙椅上耐心等待，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大臣们也都屏气凝神，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羽身上。有几位大臣心中暗自揣测，这陆羽究竟有何能耐，能让皇上如此重视。而另一些大臣则满心期待，想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精湛茶艺。

然而，陆羽在挑选茶叶之后，微微皱了皱眉，那眉头轻蹙的模样仿佛带着几分遗憾。他稍作犹豫，向皇帝拱手说道：“皇上，这些茶叶虽为上品，但臣有自己在清明前精心采制的茶叶，若用之，定能煎出更妙之茶。”

皇帝欣然应允，眼中透着好奇与期待。他挥了挥手，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示意陆羽尽管使用自己的茶叶。

紧接着，陆羽又来到摆放茶具的桌案前，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对待这些茶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先用清水冲洗茶具，水流在茶具上流淌，仿佛是在为它们进行一场神圣的洗礼。然后用干净的布轻轻擦拭，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连茶具上的一丝瑕疵都不容忍，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点火、烧水，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精准无误。他的眼神始终紧盯着炉火，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神情专注而庄重。那炉火映照着他的脸庞，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更添几分神秘。在烧水的过程中，陆羽的耳朵微微颤动，仔细倾听着水沸腾的声音，判断着水温的变化。他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神情丝毫未变，依旧全神贯注。

只见陆羽不慌不忙地取出自己带来的茶叶，那茶叶被包裹在精致的锦囊中，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仿佛在开启一个神秘的宝藏。茶叶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如同春风吹过初绽的花园，芬芳四溢。陆羽又动作优雅地取来清澈的泉水，那泉水在壶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山间小溪的潺潺流水。而后开始专注地烹煎起来，他的双手舞动，犹如在进行一场优美的舞蹈，让人目不转睛。他的手臂轻扬，手腕翻转，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和节奏，仿佛在谱写一首无声的乐章。

不多时，那袅袅的茶香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肆意地在大殿中四溢开来，仿佛是春天的微风拂过花海，带来的是无尽的芬芳与陶醉。这股茶香不仅弥漫在大殿之中，甚至还飘出了殿外，引得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忍不住驻足，深深吸上一口这迷人的香气。就连殿外树枝上停歇的鸟儿也似乎被这香气吸引，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陆羽先是双手将烹制好的茶献给皇上。皇帝面带微笑接过茶碗，轻轻揭开碗盖，顿时一阵清新宜人的清香迎面扑来，那香气仿佛是来自仙境的微风，令他精神为之一爽，连日来处理政务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再看碗中，茶叶淡绿清澈，宛如一块块温润的碧玉沉于水底，美不胜收，仿佛一幅精致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皇帝先是轻嗅茶香，闭上眼睛，陶醉其中，而后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喜。他命身边的太监尝试后，迫不及待地自己品尝了一口。只觉那茶汤入口香醇回甜，犹如甘霖滋润心田，那美妙的滋味在舌尖缠绕，令人陶醉其中，欲罢不能。皇帝忍不住连连点头称赞道：“好茶！好茶！这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皇帝的赞美之声在大殿中回响，大臣们也纷纷附和，对陆羽的茶艺赞不绝口。有的大臣甚至忍不住走上前，想要近距离欣赏这烹制的精妙茶汤。

接着，皇帝就让陆羽再煎一碗，吩咐宫女送给在御书房的智积禅师品尝。皇帝也随即移步到御书房。

智积禅师在御书房中正静心等待，宫女将茶送至。积公接过茶碗，先是轻嗅茶香，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随后端起茶来，轻抿一口，瞬间眼睛一亮，那惊喜的光芒在眼中绽放。连呼：“好茶！”随后，竟一口气将整碗茶饮尽。积公放下茶碗，兴冲冲地走出书房，大声喊道：“渐儿在哪里？”

这一喊，让皇帝吃了一惊，忙问道：“积公怎么知道陆羽来了？”

智积禅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犹如洪钟大吕：“皇上，我刚才所品之茶，那独特的韵味与口感，只有渐儿才能煎得出来。喝了这茶，我当然就知晓是渐儿来了。”

皇帝听闻，不禁也跟着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御书房中回荡。他心中对陆羽的赞赏愈发深厚，随即命人把陆羽请过来。

陆羽走进御书房，一眼便看到了智积禅师，脸上满是惊讶，当即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智积禅师赶忙走上前，扶起陆羽，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感慨地说：“渐儿啊，好久不见！为师当初逼迫你剃头为僧人，加入佛门，实在是目光短浅，差点就毁了你这个茶学奇才，为师心中一直愧疚不已。”

陆羽站起身，一脸真诚地笑着，说道：“师傅，都过去了。好久不见，徒儿心中一直挂念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