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寺的青铜古钟在暴雨中嗡鸣,第七声钟响落下时,沈沧澜的寒铁鳞片突然刺痛。钟身表面的铜绿剥落,露出底下用守军鲜血绘制的《黄天荡水战图》。曲红绡的银簪划过“韩“字帅旗,旗面突然渗出血珠,在积水中拼出元军水寨的坐标。
“这钟是活的!“老船工的酒葫芦砸向钟杵,葫芦底的磁石竟吸附起满地铜锈。锈屑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战船阵列,最前排的楼船突然调转方向——船首的拍竿竟是放大版的沈家锻锤。
沈沧澜的断剑刺入钟身裂缝,剑锋搅动的声波在雨中显形。当“戌时三刻“的声纹与更鼓共鸣时,古钟突然横移三尺,露出底下寒铁浇筑的甬道。甬道壁上的火把无风自燃,照出两侧密密麻麻的铸铁灵位——每个牌位都刻着守军姓名,背面嵌着缩小版的霹雳雷。
“贾似道这老贼...“曲红绡的红绫缠住灵牌,浸血的丝绸显出新密文。沈沧澜的鳞片突然吸附起满地铜钉,钉头暗格弹出血书残页——正是失踪的襄阳参将在钟声里藏匿的遗言:“知府地窖...铸铁祭坛...“
当最后一声钟响消散时,甬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三百具青铜人俑从暗影中走出,它们的关节处镶着全真教法器,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浸泡在药液中的黥面铁。沈沧澜的断剑劈开首俑,剑锋挑出的《武经总要》残页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新铸箭簇的图谱。
老船工突然呕血,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韩家军刺青。刺青在火光中化为活物,两条玄鱼游向甬道顶部,鱼嘴吐出的水泡竟蚀穿青砖——露出知府衙门地窖的铸铁穹顶,穹顶表面的星图与沈沧澜的寒铁鳞片完美契合。
“璇玑倒转!“曲红绡的银簪射向星图“天权“位,簪头的珍珠炸开硫磺粉。当穹顶裂开时,沈沧澜看见底下跪拜的三百童尸——他们双手托举的青铜祭坛上,插着的正是完整的龙渊剑。
剑柄云纹突然睁开竖瞳,沈沧澜的鳞片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当第一片鳞甲嵌入剑格时,整个地窖突然下沉,露出底层的寒铁轨道——三百辆载满火油的战车正沿着韩世忠时期的古河道,悄然驶向汉江堤坝。
暴雨中传来玉虚子的长啸,他的道袍在电光里化作星图:“无量寿佛!沈公子可愿做这祭剑之人?“老道的独臂突然暴涨,铸铁神经从指尖迸射,缠住龙渊剑身的刹那,十万守军的姓名突然在剑脊上浮现。
沈沧澜的断剑突然吸附满地铜钉,暴雨中的古钟再次自鸣。当钟声与剑鸣同频时,他看见五岁那夜的火海真相——陆明远手中的锻锤落下处,锻打的不是剑胚,而是活生生的契丹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