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临别

面对净尘的问题，林震南笑了笑，而后点头承认道：“确实是该回去了，你舍不得我啊，我夫人给我来信，也有催促我的意思。”

他也确实是该回去了，到底他是个开镖局的，不可能一直放着那么大的买卖不顾，一直猫在少林寺里练功。

事实上他昨天吃过早饭之后他便已经跟四大神僧请过辞了，同时还吩咐郑镖头在山下采买礼物和一些斋菜和杨枝露来代酒。

只等他们将礼物和斋菜买回来，林震南请全寺的僧人一起吃个饭，与他们做个正式的告别，就要下山回去做他的总镖头去了。

净尘闻言抹了一把眼泪，抽了一下鼻涕，却道：“谁会舍不得你？我才没有舍不得你呢。”

说罢，净尘又抽了抽鼻子，将脏兮兮地小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面，掏啊掏啊，竟是掏出了两个铁质的玩偶出来。

“喏，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铁罗汉，你看，这边有发条，拧上之后这些罗汉自己就会打罗汉拳，可好玩了，听说这些铁罗汉原本是一整套，有十八个的，但大多遗失，现在只剩这两个了，喏，送给你，当做临别的礼物。”

“此物如此精巧，必是你的心爱之物，你常年都在寺内修行，本就没什么玩具，为何要将这东西送给我？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就不必了吧。”

哪知，那净尘还是将两个铁罗汉塞到他的手上，甚至还有些生气地说：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年纪虽小，也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我知道，你有之前肯定又给我准备了礼物，难道我还不能回礼了么？

咱们虽然年岁上差得多，我却是你的师兄，一直都是同辈论交，这铁罗汉，如何不能送得？我知道你有个八岁的儿子，这东西给他做个玩具，岂不是很好？”

林震南：“我自是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只是你在山中寂寞，没有这个，你玩什么？”

“哼！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我都已经十三岁了。”

林震南：“…………”

二人正说着话，大师兄净空过来，道：“林师弟，师父叫咱们过去，你下山之前他有事情吩咐。”

“哦，好的。”

林震南收了铁罗汉揣进自己怀里，扭过头对净尘道：“多谢你啊，我相信平之一定会很喜欢的，回头我叫他上山来谢你。”

净尘闻言，挠了挠头，露出了两排大白牙，笑得像个小傻瓜。

林震南和净空去了大雄宝殿，四大神僧都已经在此等待着他们了，林震南见状就知这是有事要嘱咐于他，赶忙跪地叩头行礼，四僧也没有阻拦。

而是待他叩完了头，由福慧拿出了一串念珠递给他道：“你身为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既继家业，自是不可能留在寺中修行了，不过我南少林所创佛法，乃是‘平常心是道’，在家修行，也是一样的。”

“‘佛法即伦常，伦常即佛礼’，慧远祖师曾有言：‘不杀配仁，不盗配义，不淫配礼，不妄语配信，不饮酒配智’，入世出世，都是修行，望你牢记仁、义、礼、智、信五字，不违侠义之道。”

“这一串菩提珠，乃是我佛门至宝，传承已有数百年了，不知用的是何种檀木所制，至今仍有余香，上刻了全本的心经，常年佩戴，可以使人安定凝神，不增烦恼，便送于你了，以助你在家修行，盼你时刻清醒，不走邪路。”

说罢，那福定师伯又拿出一个模样奇怪的枕头来，送给他道：“这是‘八叶莲花药枕’，内含贝母和石斛等中药材，具有安神，养颜之效，算是我们作为长辈，送给你夫人的一点心意。”

林震南：“长者厚赐，不敢辞也，弟子代拙荆多谢师伯了。”

福心则是拿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奇怪的烟杆，递给林震南道：“听闻你平日里有抽烟的习惯，这是特意为你制的。”

林震南：“烟杆？”

福心：“看上去像是烟杆，实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渡劫砂，是一种阴险的暗器法门，使用时只需用嘴在烟嘴上用力一吹，那烟锅子里面的渡劫砂便可由机关之力喷射，丈许之内，天下无人能躲。”

“此物过于阴毒，本不应是我佛门之物，然而你到底开的是镖局，难说不会遇到高手，关键时刻，此物或可保你性命。”

林震南：“师伯厚爱，弟子省得了。”

福禅则是将几册书册送给林震南道：“这秘籍，是伏虎罗汉拳，慈悲刀法，一指禅，和慈航千叶手，皆是这两月以来我们所传你的武学，留着秘籍，在家修习也方便些。”

林震南：“是，弟子回家，也一定勤学苦练，不敢偷懒，若有不解之处，再上山来求教四位师伯。”

哪知福慧却道：“这倒是不必，此次你下山，我叫净空跟着你一段时间，修炼中如有不懂的地方，你问净空便是。”

“啊？”

林震南一懵，扭头望向大师兄净空，见他也是一样的神色，显然也是刚知道此事，非常的吃惊。

福慧：“净空，你是本门的大弟子，天资好，功夫也高，论武艺，这江湖上能胜你的已是不多，按说迟早都要继承我少林的衣钵。”

“然而你赤子心性，又为人内相木讷，从小在寺中长大，少在江湖行走，武功虽高，但却实是疏了这人情世故四字。”

“你师弟震南，虽然功夫远不及你，但却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于这人情世故一事上，要远胜你百倍。”

“你此行下了山去，跟在你林师弟的身边两年，看他是如何接人待物，他是开镖局的，你跟着他也能学习一些江湖上的规矩，看懂这江湖浮沉。”

“看得懂了，将来我们也好将这少林衣钵传承于你，若是看得不懂，纵使你将来武功再高，也终的难当我少林重任。”

说罢又看向林震南：“震南，叫你大师兄跟你两年，劳你照顾他了。”

林震南自然连忙道：“有大师兄在身旁可以时时请教，弟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是大师兄照顾我了才是。”

说罢林震南转身，冲净空双手合十行了一佛礼道：“大师兄，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净空闻言则是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好说，好说。”

随即又小声嘀咕：“刚从北少林回来，又赶我走，你们到底是多不想在寺里看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