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孙曹交兵在颍川

他麾下的丹阳劲卒俱为步兵，无法截住来骑，也只能先行关闭城门了。还有修缮城墙、清理外渠的行动，也必须立刻停下，把人全部撤回。

好在他已经准备了一天时间，几处残破严重的地方，都已经有所处置。

形势紧急，返回的斥候被他重新派出，前往告知夏侯惇暂缓回城，以免被孙坚的骑军截杀。

此外，他还迅速召来亲信部曲，遣往来路方向寻找周喁的主力，告知长社遇袭的情报。

尉氏距离长社，不过百二十里许。按照预先议定的行程，周喁的主力应该能在半天内赶到。

届时里应外合，必能给孙坚一个教训。

急速的铎声之中，长社小城内的士卒迅速行动起来。

夏侯渊、曹仁、曹仁之弟曹纯等，各领五百士卒守卫一门；曹操亲领千人，防守孙坚到来的西门方向。余者由曹洪率领，负责运送军资辎重，并随时准备增援。

孙坚的骑兵很快抵达城下，随后一分为二，各自绕城半周，于长社东门之外汇合，逼近城门作攻城之状。

有斥候往见曹操，报告东门情形。

“不过是意欲调动我等罢了！”曹操不为所动，仍然在西门望台之上。

他知道，孙坚的主力，只会是从西门官道而来。微斜的日光之中，甚至隐约能看见其军容，大约有一部之众，五千余人，和斥候之前汇报的数目差不多。

东门的曹仁，也很快稳住形势，并未理会城下挑衅的骑军。

见此情状，孙坚又试探了下南、北二门，发现各处的防守中规中矩，便不再继续试探，各留五十余骑警戒三门，截断信使、斥候出入。

又有百余骑，各自分散到周边，大概是寻找攻城器物之类？其余剩下的骑军，皆汇于西门之外。

北门的曹纯派来信使，请命趁敌军主力未到，敌骑各自分散，率部曲中的百余骑兵出城迎敌，以其斩获振奋城中士气。

曹操一口回绝：“部曲骑兵珍贵，浪战何益？谨守门墙即可！”

接着，他又派信使宣示诸门，说已经派信使前往联络豫州刺史周喁，日内即可到达。

他麾下的丹阳士卒，皆出于周喁长兄、丹阳太守周昕，其中不乏周氏兄弟的亲信。也只有周喁即将到达的消息，能够最大限度调动士卒守城的积极性。

如此僵持了大半个时辰，孙坚的主力已经抵达西门之外，摆开攻城的阵势。

孙坚越众而出，在数名部曲的盾牌遮护下，抵达西门外五十余步，大声唤道：“城上可是奋武将军曹孟德么！”

彼此都是讨董联军，即便未曾识得，也都听过其名。再结合城上的旗号，孙坚猜出来不难。

曹操也不回避，露着小半张脸向城下回道：“正是曹某，见过孙破虏！”

孙坚亦有将军名号，为行破虏将军。

当然，和曹操一样，他这名号也非朝廷任命，而是由袁术表奏。

听得曹操招呼，孙坚继续说道：

“某有一事不明。后将军以某为豫州刺史，用以养兵讨伐贼臣董卓，上为朝廷扫除奸逆，下为袁氏报偿家仇。赖诸士同心，士卒用命，前时曾驱董卓于雒阳，可谓建功在即。”

“某实在不明，袁车骑为何要来夺我豫州，阻我义兵，难道是忘了国仇家恨么？此种行径，可谓无道！”

“曹奋武向有忠贞正直之名，何以甘为此无道之人的前驱，悍然提兵来犯，杀我征粮士卒？”

他的嗓音十分洪亮，远近皆闻。

一时之间，其麾下部众颇有同仇之气，而城上似乎出现了些许的杂音。

“孙破虏此言差矣！”曹操哈哈一笑，“我何曾杀你士卒？不过是看他们肆虐地方，骚扰民众，拿下关押而已！纵有一二死伤，亦是职责所在，并非存心。”

他是真的没有杀孙坚的士卒。

那些士卒散在县中，捉拿起来并不费事。拷问军情之后，大可先行关押，之后编荆州人为苦役，纳豫州人至麾下，可谓两便，何必杀了落人口实？

孙坚神情微滞。他性情刚烈，征战以来，极少收留俘虏。

尤其是董卓麾下的士卒，无论是俘虏还是伤患，落在他手上就是必死之结局。

他的辎重一向紧张，没有多余的粮食浪费在俘虏身上。

与此相应，董卓麾下对他的麾下也没有客气过。当初他败于徐荣时，被俘的颍川太守李旻、郡丞张安等，都被董卓军生烹于毕圭苑，一众被俘的士卒，也都死于虐杀。

趁着这气氛，曹操继续说道：

“会稽周喁周仁明，乃朝廷亲授之豫州刺史，有策书、印绶为凭。孙破虏言之凿凿，为朝廷效命，心中果有朝廷乎？若果为朝廷忠臣，当自解行职，约束士卒，返回南阳。”

“南阳为天下第一大郡，编户四五十万，口两百万余，名虽为郡，实则州也。足可支持孙破虏养兵讨贼，何苦来争此残破之颍川？”

“如此各安其位，可免去同盟相犯，可避免士卒相残，岂不美哉？孙破虏岂不为乎！”

这曹操口舌甚为锋利！孙坚心中微凛。

他本不擅长辩论，至此也无辞相对，只大喝道：“多说无益！还需手底下见真章！”

随后他回马返回阵中，安排士卒轮番负土，填埋城墙之下的沟堑，辟出数处攻城通道来。

长社乃是小城，连番战乱之后，无论是城墙还是沟堑，都多有荒废。曹操整修了一天，也只能拣紧要之处施工，自然是阻挡不住孙坚麾下靠近的。

他之前的那些骑兵，也在周边收集了一些器物，凑出几架小梯，运送到了城墙之下。

然而，这个过程中，孙坚也损失了好些士卒。曹操麾下的丹阳兵，大多出自山越，性情轻捷彪悍，擅长射术者众，并不容易对付。

孙坚试探着攻了两轮，发现伤亡有些出乎意料，当即鸣金收兵，退后三里扎下营寨休整。

主账之内，他召来前时散开搜寻的骑屯长，问他道：“那支袭击我等的小军，可曾搜寻到其行踪？”

“回禀将军，北面洧水边，有军队活动的痕迹。”

“那必然就是了，”孙坚微微颔首，“你等换了战马，在那个方向多加警戒。他们为着行动方便，没带什么辎重军粮，大概要向长社城靠拢的。”

骑屯长领命而去。

行中军校尉、从子孙贲道：“长社城荒废，这会天色还早，仲父何以收兵扎营？”

“你没听那曹操说，豫州刺史乃会稽周喁么？”孙坚教导他道，“周喁之军，或在赶来的路上。我等本是远道而来，若尽力攻城，士卒疲敝之时，有军队赶到城下，里应外合，我军岂能不败？”

“叔父临阵喊话，原是鉴察敌情！”孙贲凛然受教，“既如此，我军该如何处之？”

“敌军战力不可小觑，我等若能吃掉之前那支小军，即为大利，城中士气必然为之一沮；若是不能，可待士卒休整之后，以精锐夜袭城池。”

“此城城墙不高，我绕城之时，已找出几处残破之处，或可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