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谷雨

王署长突然笑了，鲜血从嘴角溢出：

“张队长...你以为自己很干净？三年前那起'自杀案'的现场勘查是你负责的...“

他的身体开始向窗外倾斜：

“你明明发现了挣扎痕迹...却写了假报告...“

张大勇的脸色变得惨白。

王署长最后看了李怡一眼，突然向后仰去！

“不！“

李怡冲到窗边，只抓到一把空气。

王署长的身体像断线木偶般坠落，在雨中的水泥地上绽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林小雨的啜泣声将李怡拉回现实。

李怡转身看到张大勇正检查那个银色箱子，表情异常复杂。

“这些钢笔...“

张大勇的声音有些发抖，“和马克用的一模一样。“

李怡拾起地上的日记本，翻到最后几页。

小婷清秀的字迹记录着她发现的一个秘密：

“J老师今天又在实验室熬煮那些奇怪的草药...我看到她往学姐的杯子里加了什么...我必须告诉叔叔...“

日记戛然而止，最后一行日期是1999年4月3日。

“J老师...方静？“

李怡突然明白了，

“不是学生欺负小婷，是方静在用学生做实验！”

“王署长被仇恨蒙蔽，找错了复仇对象...“

张大勇默默合上银色箱子：

“这个要上交。“

他看向李怡，眼神中有种奇怪的解脱，

“王署长说得对，系统确实腐烂了...但解决方式不该是这样。“

雨声渐歇。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张大勇叫的增援。

李怡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逐渐聚集的警车和救护车。

王署长的尸体被白布覆盖，像一片被雨水打落的枯叶。

“他最后说的...关于你写假报告的事...“

张大勇的金牙在闪电中一闪：

“三年前我刚调来刑侦队，方静拿我母亲的手术要挟我。“

张大勇苦笑着举起银色箱子，“现在，该清理真正的毒素了。“

林小雨突然指着箱子：“那里面...少了一支笔！“

张大勇猛地打开箱子——原本六支钢笔的位置，现在空了一个卡槽。

“王署长刚才...“

李怡的血液瞬间冻结，“他调包了！“

两人同时冲向楼下，但为时已晚。

救护车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摘下口罩，对着他们露出诡异的微笑——是王大龙！

随即跳上驾驶座，救护车尖叫着冲进雨幕。

张大勇立刻掏出手机：“全城通缉那辆救护车！车牌号A-“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声枪响从远处传来，张大勇的身体猛地一震，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

李怡扑倒他的同时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对面教学楼顶，一个黑影正收起狙击枪。

“张队！坚持住！“

李怡撕开衬衫压住伤口，但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

张大勇的金牙沾满血沫，却还在努力微笑：

“看来...系统比我想的...腐烂得更深...“

他的手突然抓住李怡的衣领，“小心...教...“

那只手垂了下去，留下未完成的警告。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李怡跪在血水中，看着两具尸体被抬走，一具盖着白布，一具盖着警旗。

林小雨颤抖着将日记本递给他，扉页照片上的王署长和小婷在雨中微笑，背后钟楼的指针永远停在4:03。

“李侦探...“

林小雨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怡合上日记本，看向警局大楼的方向。

某个角落里，一支装满毒剂的钢笔正等待着它的目标。

而开枪的人，此刻或许正穿着警服，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

“继续查。“

李怡轻声说，雨水冲刷着脸庞，分不清是泪是雨，

“为了曹达华，为了张大勇，为了所有被这个腐烂系统吞噬的人。“

警笛声中，新的猎影游戏开始了。

这一次，猎人成了猎物，而阴影中的“佛爷“，终于要浮出水面。

......

雨水顺着黑伞边缘滴落，在李怡脚边汇成一小洼水坑。

荣誉墙前，张大勇的照片被挂在“因公殉职“栏最上方，金牙在黑白照里依然闪亮。

照片下方，那支折断的钢笔是王署长的——没人知道该把它归为遗物还是证物。

“张队长是个好警察。“

一个穿制服的女警在李怡身旁放下白菊，

“上头已经成立专案组调查他的...呃...涉案情况。“

李怡盯着花束上的卡片：“'永远怀念'？你们连查清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女警尴尬地离开后，李怡注意到墓园边缘有个撑红伞的女人。

她没穿警服，而是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在清一色的制服中格外扎眼。

当李怡看向她时，女人迅速转身离去，伞沿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

“李侦探？“

林小雨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校服外套被雨打湿了一片，

“我查了那辆救护车的去向。“

李怡将手指竖在唇前，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悼念者“——

他们站姿过于笔挺，耳朵里隐约可见通讯器的微光。

监控无处不在。

“图书馆？“

李怡故意提高音量，“那本《罪与罚》还了吗？“

林小雨会意：

“张阿姨说有人借走了，但登记本上没记录。“

她从书包里摸出一张对折的纸条，“这是我在张队长办公桌暗格里找到的。“

纸条上画着一朵莲花，下方写着一串数字：7-21-19-5-3-18-5-20。

李怡瞬间认出这是字母对应码（A=1，B=2...），翻译过来是“GUYSECRET“。

“GUY SECRET？男人秘密？“

林小雨皱眉。

“不，是分开的。“

李怡在脑中重新组合，“GUYS EC RET...不，G UYSEC RET...等等，GU YSECRET...“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英文。

“汉语拼音。“

李怡压低声音，“guyu secret——'谷雨'的秘密。“

林小雨瞪大眼睛：“谷雨是...节气？日期？“

“或者是人名、代号。“

李怡将纸条收好，余光瞥见那个红伞女人站在墓园出口的梧桐树下，似乎在等人。

“看到那个红伞了吗？跟着她，但保持距离。发现什么就发信号。“

“什么信号？“

李怡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校运动会哨子：“曹达华留下的。“

林小雨刚离开，一个穿制服的警官就拍上李怡肩膀：

“李侦探，黄局请你回局里做心理评估。“

李怡认得这张脸——技术科的张明，张大勇曾说他与方静关系密切。

张明的右手此刻正紧按在配枪上，指节发白。

“现在？“

“命令是'立刻'。“

张明的手枪套已经解开，“请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