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第二场游戏结束

“眼睛好了吗？”

水濑结月看向其他人。

羽川真希揉揉眼睛点点头，工藤彻哪怕双眼有点红肿，但也义无反顾地忍耐点头。

“那继续吧。”春海澈说。

他背对着站起身，让剩下的三位玩家期间将目光锁定在莫丽卡的身上。

很快，她六颗眼球渐渐停止转动。

春海澈转过身看去。

当最后一颗眼球与自己对视上，是再度陷入‘沉寂’莫丽卡，她张牙舞爪般的黑发纷纷垂落，不再对外界作出反应。

春海澈能感受到右眼球的僵硬，并且在蔓延着身体。

但没关系，他还能动。

走近到身旁，春海澈看见莫丽卡从已经再生出手臂，她的半边身体都在沸腾，时间最多只过去30秒。

再生的速度也比之前要快么…

提着水濑结月的那把太刀，春海澈毫不迟疑的将其再度分首。

然后，抓起她的头发，步伐僵硬地向外面走去。

敞开的大门，血月的光辉笼罩。

终于走出宅邸，

这是第一次从宅邸正门走出，春海澈站在外面的草坪上，四周是放眼望不尽的山林，绯红色是这个世界的基调。

他缓缓喘息因为右眼的疼痛感。

宅邸正门有一条泥土路，蔓延而去，在视野消失的尽头是白雾。

无法理解从哪里逃脱，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其杀死。

春海澈将莫丽卡丢在草坪上。

尔后，

剑锋笔直往下，刺入她的头颅。

“噗嗤——”

直到剑尖没入土壤。

像是墓碑般的存在，春海澈缓缓后退，看着莫丽卡被钉死在草坪上，那把安纲童子切笔直竖立着。

血色的月光将莫丽卡的脸庞照的通红，草色染上不属于它的红色。

而莫丽卡，

诡异地仍旧在复活。

‘沸腾’的血肉正在塑造她的身体，那是肉眼可见的再生速度，30秒…不，40秒，40秒后她就能够完全再生。

春海澈闭上眼睛，轻轻叹气。

他慢慢依靠着宅邸大门坐下，让右眼休息——而一颗眼球失去约束、重新活跃过来的莫丽卡，她再度挣扎。

黑发的头发接连鞭打着太刀，刀身在颤动，可那是刺过她头颅、直入土壤的坚实。

除非再生出手臂，否则只是头发的奋力击打，并不会让安纲童子切脱落。

工藤彻也探出头来，来到春海澈的身旁，他捂着眼睛痛得呲牙咧嘴，泪水直流。

“成、成功了吗……”

说着，工藤彻眯着眼流泪看去。

可很快，看见在宅邸外的草坪上，莫丽卡的身体依旧在重塑着，他感觉到绝望感油然而生，跪在地上。

“为什么还没死……”

“难不成…她，她是绝对无法杀死的吗…”

工藤彻抓着自己的头发悲痛道。

这时，羽川真希搀扶着水濑结月，也走到大门边。

二人看着插入土壤立着的安纲童子切，还有刀身下的莫丽卡，‘沸腾’的血肉已经构造出胸膛的模样。

这样的细胞活性不该存在于世界上，可她就在眼前迅速再生着。

“猜错了吗……”

水濑结月轻声细语，示意羽川真希不用搀扶，独自靠着着另一侧的门边，按住腹部的伤口看上去有点狼狈。

羽川真希见状也丧失掉斗志，低沉地垂着头：“怎么会这样…”

春海澈只是休息好后，慢慢睁开眼睛，眼睛里的红肿在消退。

他站起身轻声：“再等等吧。”

这场游戏既然设立了通关目标有消灭全部敌对阵营，那么莫丽卡就一定有杀死的办法。

在宅邸外也许无法靠正常的手段杀死她，春海澈已经有所预料，但这个方向应该没错。

如果说宅邸外和唯一缺失的什么——

也许，只是一场雨。

春海澈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现在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那是血月即将结束的时间，白色氤氲重新遮盖住月亮。

恰好这时，

“这是……什么……”

工藤彻忽然注意到地面上变得湿润，风吹草动的浪潮拂过面容，有液体滑落在头上。

紧接着，是滴答滴答、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

这场雨是如此危险，打落在身上仿佛蒸发起白雾，那是腐蚀的迹象衣服很快就被烫穿般，没人敢在这场雨下面多待着。

工藤彻手忙脚乱地退回到宅邸内部，其他人也是如此。

而不远处，

立着的童子切安纲在雨幕中动摇。

“啊！啊！啊！——”

似乎是第一次听见她的嘶吼。

“好像，好像可以！”

工藤彻的眼中忽然燃起希望，他听见莫丽卡的惨叫明白这是正确的方向，她能够杀死，只是不能被正常的手段杀死！

宅邸外的诡异雨水会将她融化！

众人都脸色纷纷转变，刚刚才枯萎的向日葵仿佛又重新面朝阳光般春暖花开。

可春海澈只是静静盯着。

看着那把安纲童子切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他明白过来。

“她要逃跑了。”春海澈说。

“啊？…”羽川真希诧异看来，“逃…跑？…”

“雨只是刚刚下起来，还不够大，而她已经再生出来了手臂和下半身，哪怕脚踝部分没还再生出来，但现在只是拔出剑逃跑，并不是难事。”

春海澈的手慢慢摸向心脏：

“必须要去阻止她，把她钉死在这里。”

工藤彻脸色仓促：“那该怎么做？！”

水濑结月沉默片刻，手离开腹部的伤口慢慢说：“只要拿起那把刀再次斩首就可以了吧？”

“听上去你想去做这件事情。”春海澈看来。

“总要有人牺牲。”

“我来吧。”春海澈停顿，平静说道，“我欠着一个人情。”

“人情？…”羽川真希困惑看来，“什么人情？”

“不，不是…最重要的不是该怎么阻止她逃跑吗？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工藤彻急的上蹿下跳：

“总不能直接冲入雨幕吧！这不是送死吗！”

“就是这样。”

春海澈说，模样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留下嘱咐：

“如果她站起身来就帮我盯着她。”

工藤彻的脸色瞬间变得茫然：“真的假的…”

他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变成真实，可这样冲入腐蚀的雨幕中还能存活下来吗？

羽川真希也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样的举动，她刚刚想焦急地说不要冒险，拉住春海澈的衣角，但春海澈就已经冲入雨幕。

速度是如此之快。

他的眼神仍旧没有太多波澜，像是个决断的僧人在履行职责。

雨滴落在身上引起刺痛，想要睁开眼看清雨幕下的世界却是如此艰难；风吹动雨点飘在脸上，像是用刀刮破肌肤。

白雾从身上燃起、飘摇，那是雨水落在不属于草坪上后的反应。

春海澈已经来到莫丽卡的身边，白色的冲锋衣被腐蚀的出现‘弹孔’，他低着头没有去注视，而是拔出她头上的太刀溅起血花。

此刻的莫丽卡像是要融化般，她的身体已经不再沸腾重生，反而像是再被腐蚀的蠕虫般萎缩着。

而当太刀从她的头中，摇摇欲坠拔出的那一刻——她猛然地站起身，像是百年僵尸从棺中坐起，想要沿着泥土路逃出。

可很快，六颗眼球被迫与三人对视。

仅剩的一颗眼球也被锁定！

春海澈的刀术并不精湛，但还是准确无误的削过她的脖颈，再次分首！

但随着风声掠过。

黑发被吹乱，

雨滴飘入了春海澈睁开的眼睛中。

那是刺痛感，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在雨幕中的视野本就难以看清，连忙闭上眼睛忍耐着。

可这样一来，即使宅邸外的三人注视着，春海澈也站在雨幕中无法动弹，因为他的左眼已经不可避免的闭上。

莫丽卡的头再度落在地上，原本站立的半截身体，很快腾起白雾与灰烬，像是被雨水点燃而消散。

只剩下右眼对视。

二人像是上演着默剧般，在死亡的雨水中凝视着，谁也不动。

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手在发抖因为被雨水腐蚀，白色的雾气灼烧着身体，消散在身周。

但默剧没有持续几秒，便结束。

因为春海澈闭上所有的眼睛。

他不能保证自己拖得过对面，必须要换个办法。

随着春海澈闭上眼睛，莫丽卡仅有的一颗眼球解放，她仓皇失措的想要逃跑，用散乱的头发当做手脚爬着，出奇的灵敏。

但春海澈不会放任她逃走。

“呼……”灼热的气息散出。

感官被强化，心脏在欢呼雀跃乃至颤抖，这是濒临极限的选择——

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疼痛感最为强烈，可春海澈毫不理会。

猛烈的心跳声，

雨落下滋起的白雾，

草的晃动。

还有，她的声音。

春海澈雨幕下慢慢睁开些许眼眸的缝隙，他没有看向莫丽卡，而是脚下的草坪，避免被雨滴打入，已经不再期盼将其控制得无法动弹。

无法再对视，那就正面迎上。

淅淅沥沥的雨好像变得大些，这是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的证明，莫丽卡已经爬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宛如手脚般灵敏的头发是她仅剩的依靠。

春海澈踩住草坪，愤然发力。

划破雨幕般的刀锋来到她的身前，但紧接着，是张狂的黑发将其弹开。

莫丽卡仍旧抵抗着，面目狰狞。

二人在宅邸外的雨幕下交手，每一招每一式都速度极快，刀鸣发断，白色的雾气翻腾在他们身周，那是雨水落在身上后的产物。

左边的刀锋斩断发丝，右边就袭来如同毒针般锐利的尖端。

试图找到她的破绽。

地面上斩断的发丝不计其数，可身上的伤痕也越发明显。

渐渐的——

雨声让人变得感官模糊，仿佛连喘息声都无法听见，春海澈被弹开站立在草坪上喘息，血液在滴落。

短暂的休息连一秒都不到，但拉长的时间轴是意识是在思考。

和莫丽卡的数十个回合的交手下，春海澈已经遍体鳞伤，最后一刀接近时擦过她的眼眶，可惜没有刺中。

无法分辨是被雨水腐蚀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是被她怪异黑发滑过的伤口。

连右眼都已经快要失明……

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春海澈再度喘息，呼出灼热的气息，雨幕茫茫，肌肤腐蚀——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再极度上升，肌肉与骨骼的密度已经无法承受现在的血液流速。

它们都在哀嚎。

可是，只有一次机会。

如何抉择已经不必多言，春海澈从来不是胆怯之人，在他人眼中看来他甚至像个冷酷的杀胚。

所以反而这种时候会更加可怕。

100% Strength Boost从未尝试过，也许这具身体可能无法支撑三秒，可已经破烂不堪凑合用吧，抓住着这最后一次机会，总不能前功尽弃。

春海澈感受这一次的心脏泵动。

陌生的感觉。

血液、肌肉、骨骼、这具身体已经来到边缘，超出极限的生理表现为极度高的体温。

那飘落在他身上的雨点，像是被高温蒸发般，冒出更加浓密的白雾。

身周被白茫茫的雾气萦绕。

春海澈提刀迎上。

而这一次，莫丽卡再也无法阻挡。

黑色的眼眸看去，与她直勾勾地对视，那是仅剩的右眼不再观察地面，应对袭来的攻击。

可惯性没有消失，速度快得像是从雨幕中间穿过。

“啊…啊…啊啊！——”

太刀刺入她的头颅，血液飞溅。

莫丽卡被钉死在地面上。

这一击春海澈甚至脱力，没能握稳刀柄，狼狈地摔倒在她身后的草坪上，滚出几米。

太过莽撞的力度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握。

可很快，春海澈慢慢站起。

直到看见莫丽卡已经彻底不再动弹，那把安纲童子切是如此斜刺、刺着她的脑袋钉立在雨幕中。

春海澈明白，已经解决。

雨声在渐渐变小。

白雾仍旧萦绕在身周，那是蒸发或腐蚀的雨水，春海澈的眼睛有点睁不开，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很痛很痛，像是钉子刺入每一层肌肉里。

难以理解的体温高度在灼烧他的一切，连脑海中的思绪都断断续续，像是报废的收音机。

血液从嘴角渗出。

春海澈感觉现在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

静静地站着，慢慢闭上眼睛。

“不客气…现在说有点太晚了吧…”

往后倒下躺在草坪上，春海澈感觉有点累，像是世界在远离的那种疲惫，无法控制的身体是战斗过后的代价，每个细胞都在溃散。

不过至少…人情还上了。

仅仅只是十秒后，雨声好似停歇，打在脸上的水珠越来越少，像是雨后的公园那般宁静。

草坪湿润，绿叶垂落露水。

这座宅邸在血月时间外，永不停歇的古怪雨水终于停止。

“春…春海！”

忽然感觉有人走来。

只是眼睛疼得不行，春海澈连睁开都无法做到。

“好、好烫！”

好像被吐槽体温过高的问题。

“啊……靠……没……没事吧……”

工藤彻的声音也响起，听上去他似乎疼得不行，也许是他的眼球在刚刚长时间的注视下，已经分崩离析。

“游戏已经结束了…原来不下雨的宅邸，是这幅模样。”

水濑结月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

“还活着吗？”

他人的关心听上去各显特色，春海澈缓缓喘息试图说话，可很快他就放弃，因为喉咙里被血液堵满。

轻轻抬起手指，春海澈指着。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羽川真希焦急地握住他的手。

“我不会手语。”水濑结月沉吟。

“该不会是遗言吧…我去春海你别吓兄弟我啊，刚刚你那么猛现在不能交代了吧…”

工藤彻瞎了一只眼地嚎叫着，抱住春海澈像是哭丧。

“滚蛋！不许咒他！”

羽川真希愤懑地推开工藤彻，鼻子发酸，好悬就差给他来上一脚。

春海澈听着他们的叫声，觉得摊上这群人也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现在太累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听见仿佛祷告般在喊他别死——如果不是心脏还在跳动，恢复着这具破损的身体，他想换做其他人早已经死去。

没过一会儿，被人胡乱的背起来，伤口有点发疼，但春海澈已经习惯忍耐。

“别死啊别死啊…兄弟你可千万别死啊，我们四个人的命算是生死与共了啊，你要是死了我会寝食难安的啊…”

工藤彻神神叨叨地背着春海澈，向宅邸外的泥巴路走去。

“快点离开这吧…”

水濑结月拔出刺入草坪的安纲童子切，上面钉着的莫丽卡已经随风消散，刀身染着的血迹说明过往。

“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春海春海春海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羽川真希在旁边眼巴巴地难过加油打气，像是体育课上考1000米的老师，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同学喊不要放弃不要停。

但不管怎么说…

“…救赎的白光…啊！——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白色…”

工藤彻欲哭无泪地说，背着春海澈快速跑起来，只是几秒就来到里面，他小心翼翼像是放下易碎的宝物般将春海澈放下。

这场游戏也已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