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四十五分，地铁站口的青砖被雨水泡得发亮。
神代悠收起唐伞，伞尖滴落的雨珠砸在台阶上，溅起细小的血沫——
他低头才发现，积水里面浮着一层暗红色的油状物，像是融化的口红。
“店长...这水不对劲！”唐伞小僧缩成拇指大的小人，趴在他的领口发抖。
“我看得见，还有，你能不能别抖了，我脖子痒。”神代悠压着嗓子，视网膜上的鎏金数字刺得他眼眶生疼：【污染值：84%】
神代悠拍了拍肩膀的水滴，缓缓的走了下去。
站厅里飘着潮湿的腥气，自动售票机前聚着三三两两的乘客。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和同伴抱怨：“课长非要我加班到这点...听说上周有个OL在这里被撕了嘴，连牙床都...”
“少吓唬人！”旁边的卷发女白领打断他，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的她脸色发青，“我朋友说那是整容失败自杀...她男朋友是殡仪馆的，亲眼见过尸体，嘴角缝的像拉链一样...”
“拉链？”蹲在角落的JK少女突然抬头，校服袖口的金线刺绣闪过微光：“是那种...黑色的缝合线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很清晰：“你们特殊反应课的情报很多嘛，为什么不给我们共享一下？”
西装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两人隐藏的身份居然直接被这个小孩给道破了，笑了笑：“小妹妹，你在说什么呢？”
“你俩在那嘀嘀咕咕的，就差点把‘我很特殊’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进来的哪个不是最先看到你俩？”JK少女站起身来，一副不良少女的不屑表情：“昨天知道是和你们第七课联合行动，我还激动了一小下，算我自作多情了。”
“你是...第九课的‘御姐’？”西装男人盯着JK少女好半天，根本没法把面前这个少女和‘御姐’这个代号联系在一起。
“是我。”JK少女走到两人面前，目光毫不客气的打量了两人一番：“第七课的人也一般嘛...”
西装男没有理会少女的吐槽，他更在意的是——“我们俩的伪装真的那么烂吗？”
“嗯，烂透了。”JK少女点了点头：“而且你们扮演的这是...中年情场职场失意的社畜？和精致的卷发职场女精英？”
“拜托你俩好好想一想，这两类人可能出现在同一幅画面里面吗？”
西装男一愣，仔细地想了一想，还想辩解：“那...这也是你先入为主知道我俩身份了吧？其他人应该不会太...”
“不会太在意？”JK少女打断了男人的话，转头看向地铁口，那是神代悠的方向：“那个小哥哥看你们半天了。”
神代悠一愣，瞬间收回视线。
他一进来就发现那俩人的画风不对了，但又不想贴近打草惊蛇，只能让听力好的唐伞小僧给他转述。
JK少女的目光像刀尖一样刮过神代悠的侧脸。他假装低头摆弄手机，伞柄下的唐伞小僧却抖得更厉害了：“店长！她、她是不是发现我了？”
“少说两句吧。”悠用伞尖戳了戳地面，暗红色油状物泛起涟漪，地铁站里面怎么也有积水？
“喂，那边的——”JK少女踩着短靴“嗒嗒”走近，校服裙摆扫过神代悠的伞面，“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偷听吧？”
她的指甲涂着黑色哑光甲油，食指轻轻敲了敲唐伞的伞骨：“这把伞不错啊...是付丧神？”
空气骤然凝固。
神代悠后背瞬间凉透了。
西装男的手按上腰间，卷发女白领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我...”
“别紧张啊。”JK少女突然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开个玩笑而已，谁会带着付丧神逛地铁站？况且，哪有妖怪能这么听人话啊...哈哈哈...”
她舔了舔糖球，目光却钉在神代悠手背：“不过这位小哥，你的纹身挺别致啊。”
神代悠惊觉，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花纹，就像是白无垢女人胸前的那朵桔梗花一样，若隐若现。
“她和我的融合进度越来越快了...”神代悠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叮——”
谈话被打断。
“车辆即将进站——”站务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个音节都带着黏腻的回响。
LED屏亮起血红色的时间：【22:00-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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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悠坐在车厢角落，手轻轻的放在唐伞上，试图让颤抖的唐伞小僧平静下来。
站台的灯光逐渐远去，车厢内的荧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投下冷白的光。
几个乘客稀稀落落地坐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神情严肃警戒周围，卷发女人低头刷着手机，JK少女戴着耳机晃腿哼歌，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裹着旧风衣的老头。
“感觉不像有妖怪的样子啊...”神代悠转头看了看，喃喃道。
这是他穿越来第二次坐地铁，感觉和平常相比，除了人少了点外，没什么区别。
“叮咚——”
电子屏突然亮起，机械女声在空旷的车厢回荡：“下一站：浅草桥站。”
“再坐两站，没有妖怪的话就下车了，不然走回去太远了。”神代悠瞥了眼手机，时间显示22：07。
“店长...这趟车的路线不对！”唐伞小僧的声音细如蚊子。
神代悠装作整理衣领，抬起唐伞，低声问道：“哪里不对？”
“浅草桥站...三年前就废弃了。”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车厢顶部的线路图，却猛地僵住——本该标注站名的位置糊着一团暗红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车厢突然剧烈晃动，灯光“滋啦”闪烁。
西装男的公文包“啪”地摔在地上，他弯腰去捡的瞬间，神代悠看见他后颈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神代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到车厢连接处的《车辆排班表》。
“夏令时的末班车是21：55分。”神代悠咽了口口水：“那这辆车是哪来的...”
“咔，咔，咔...”
剪刀开合声从车厢尽头涌来，车辆内的全部灯光瞬间熄灭。
LED屏幕亮起血红色倒计时：“剩余座位：1”
神代悠一眼望过去，空空的座位上亮起了一双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