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战鬼妇

张氏作坊的布局，拢共分为四块。

最南端，是临街的店面，陈列商品，和客人商谈木作相关事宜。

店面后门，直通前院，是学徒起居、干活、存放木料的地方。

再往后，便是如今姜夜居住的内院、后院。

此时，鬼母发现门缝背面的壹号，当即使唤五只小鬼冲向作坊。

鬼童一旦出体，需得见血才能回归，否则便会弑母。

“主人...那是什么东西？”

张萱草与其余木人一起围在姜夜身边，看着飞奔而来的鬼童，惊讶于它们眼角流血、浑身黝黑的渗人模样。

全然忘却了她自己化作木魈时，比这更加恐怖的阴森景象。

“你们缠住鬼童，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弄死鬼妇。”

鬼童速度过快，姜夜没时间解释，只能迅速发布命令，随后在店面上下翻找，倏然，趴在地上的他，目光停在了桌下落灰的剑匣。

那里藏着把桃木剑。

是半年前一位老道长找张匠定做的，要求还颇高。

需以甲子年，雷劈桃木为剑身，刃面阴刻《五雷咒》铭文，剑穗用九根自缢者发丝编结，末端还系着青铜哭面铃。

制作工艺更是严苛，剑脊用一对“子时横死者的眼睛”榫接，血槽呈神经束状分叉成两道。

开刃时还得以阴辰尸油涂抹全身，于铭文处渡入“五雷咒力”，再静放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剑。

所幸桃木、发丝、人眼、尸油等制剑材料，老道长全部自带，开刃时也准时过来渡了咒力。

否则张匠就算手艺再高，也做不出这么一把奇剑。

只是剑成之后，那老道人却没再来过。

张匠静等半月无果，便将其收入剑匣，置于桌底等他前来取。

此时，姜夜拿出这把剑，不是因为它的奇诡。

【癫鬼桃君】

【灭魂：刺入鬼体即触发「阴雷爆」，每灭一鬼，剑身血槽多一缕青筋搏动。】

【癫域：舞剑时释放致幻桃瘴，令鬼物重温死亡恐惧。】

【噬主：超过子时还不归鞘，剑柄生倒刺，扎入掌心吸血，并且剑尖自动指向使用者亲友方位。】

之前一直没注意，这会上下翻找，意外发现剑匣外跳出了这些提示。

如今未到子时，这柄剑刚好可以用来对付鬼妇。

吱呀——

姜夜说罢，壹号最先表率，打开大门，冲向鬼童。

看到门后突然走出黄色皮肤的活人，鬼童们面孔瞬间转喜，各自尖啸着扑上前。

张萱草在木人中体魄最强，得到战斗命令，当即来至壹号身边，抛去女儿家的淑娴文雅。

挽起袖子，绣鞋一踏，右臂肌腱骤绷。

在鬼童森白獠牙距喉管半寸时，娟秀的拳峰已然贯穿鬼躯。

砰——

骨节爆鸣声追着黑雾四溅。

鬼童躯体被当场打爆，残魄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快速重组。

张萱草指节染煞，凤眸似铁，锁定位置，第二拳劈空而至，龙脊炸响。

将未成型的鬼童再度打爆。

.

‘果然，对付鬼，光有力气也没用。’

姜夜边打开剑匣，边观摩着战斗。

其余四个木人虽然体魄不如张萱草，但姜夜在雕刻他们时，本就是以战士模板去塑造的，一个个肌肉虬起，威猛非凡。

此刻爆发出的战斗力，也颇为不俗，拳脚交加，硬是把鬼童们拦在了作坊之外。

姜夜趁此机会，绕开战场，提着桃木剑悄悄冲向鬼妇。

途中，姜夜余光瞄了眼两侧街头地面忽然升起的白雾，又抬头看一眼明亮的琼玉，晴天白雾，心中略感不妙：‘赶紧打完，撤回作坊。’

鬼妇听到脚步声，脖子再度扭转，瞪向姜夜，血肉模糊的腹部，忽然延伸出五条蠕动的脐带，笔直射出。

姜夜看到袭来的血刺，抬剑斩击。

虽然不曾学过剑术、刀法，但数万次的挥斧，手臂对于挥动这个动作已成肌肉记忆，加上张匠全力打造的桃木剑平衡度极佳。

一剑断空，精确劈在了脐带上。

噼里啪啦，瞬间炸起几团黑色闪电，鬼妇吃痛大喊，难闻的焦臭随之弥漫开来。

‘阴雷爆，果然有用！’

姜夜继续挪步上前，挥剑砍向它的脑袋，不料剑锋距离那张烂脸只剩三寸之时。

剑刃却像凭空砍到实体，反震了回来。

姜夜眉头微皱，又试了试，确实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在前面。

同时。

鬼妇发现姜夜的剑可以伤到她，收回脐带，惨白的眼睛有些阴翳，低头抚摸迅速愈合的大肚子。

紧接着，腹中一团凸起的肉瘤抖了抖，开始向上挪动，鬼妇喉咙随之胀大好几圈，像是要呕出什么诡异的存在。

姜夜看到这一幕脊背微微发凉，无端的紧迫感笼罩周身，再度挥砍一剑，无果，便收起了桃木剑。

很明显，前面有堵空气墙。

桃木剑虽能斩鬼，但毕竟是木质的，多砍几下，要是强度不够砍断了，那就真完了。

姜夜只好臂膀绷紧，捏着拳头扭腰送肩，千斤气力，砰、砰、砰.....一拳拳砸在面前的空气墙。

那鬼妇喉中还在膨胀，突变，周遭的温度，随喉中未知存在显现的进度，而骤然下降。

竟能影响环境！

要真让它出来，危害定不是那五个鬼童可以比拟的。

姜夜有些焦急，拳头打的越来越快，却始终无法打破空气墙。

喀嚓！

另一头，张萱草余光瞥一眼，绣鞋猛然碾碎鬼童的颅骨，黑雾尚未飞溅，人已化为残影。

“主人，我来助你！”

裙裾翻卷如刀，她腰身拧转，并指贯出直拳，卸力千斤，砰！空气墙陡然泛起涟漪。

姜夜见状奋尽全力，补上一拳，终于，有细微的裂纹沿着两人拳骨蔓延。

砰——砰——

二人齐心协力，相互配合，连续四击同时轰中裂心，咔嚓，空气壁障总算如蛛网般碎裂，被打的土崩瓦解。

“嗬....”那鬼母喉中含着异物，孕育出的未知诡异还未吐出。

噌！

红棕色的桃木剑从头顶起始，将她劈成了两半。

轰隆隆——

剑刃所过之处，雷电弥漫，在鬼母体内不断炸响，其喉中孕育之物，还未现世吸收人间月华阴炁，便“胎死喉中”。

啪嗒。

一坨黑糊糊、腥臭不堪的烂肉瘫软在地，滋滋，体表时不时还跳起几道电弧。

边上那五只鬼童听到动静，见母亲溟灭，尖叫一声，不再与木人缠斗，化作五团黑烟，逃向街道两边的白雾。

“追吗？”张萱草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