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关塘江败况

“木魈？大胖你说啥呢？”

黑猴撂下碗筷，惊疑打量着语调怪异的大胖。

不过大胖并未理他，浑浊的目光看向姜夜。

对视刹那，大胖瞳孔陡然漫出一股黑潮。

屋内光线如被墨水浸染，黑猴的身形在扭曲中淡去，唯余二人置身于幽暗空间。

此时，姜夜对面端坐的已非大胖，而是一具满头白发的腐朽残魂。

那魂体背部延伸出密密麻麻的黑线，血珠顺着丝线渗入虚空，仿佛正被某种不可名状之物汲取。

残魂瞳生木纹，三指扭曲，周身遍布尸斑与烂疮....正是咒术反噬，刻入魂魄的诸般代价。

张匠抬起枯败面容，声如锈刀刮骨：

“移魂傀若成，则化为木傀，虽存生前记忆，然月圆必狂性大发，需啖至亲血肉方能镇魂。

“若败，则为木魈，力逾千斤，唯余食人本能....此皆载于木工下册，你当知晓。”

残魂说到这忽地前倾，眼睑迸裂：

“然，下册残缺，你可知这双生孽物有何共性？皆拒五谷！食之即呕，唯啖血肉可维其存！

“况且，木魈属阴，饥火为阳，阴物何以生阳咒？”

姜夜瞳孔骤缩，木魈与饥火不能共存？

所以张萱草已经脱离了魈和傀的类别？

谢清琼留她，便是因为此事？

姜夜强压惊愕追问：“此事和谢会首又有何关系？听萱草称她世姨，似有亲缘....”

“亲缘？若清琼还是活人，自会疼惜萱草，可如今....”

张匠魂体黑线翻涌：

“八年前木作帮遭【百年厌胜劫】，全县匠人掌心生阴咒纹，月余时间横死七人，前任会首为解此劫，欲将身负【九窍木心】的清琼化作木傀献祭。

“当时我力主《天工净劫法》根除劫运，虽仅三成胜算，却不必牺牲活人。

“怎奈会首执意执行献祭，更令全帮瞒我！无非惧我与清琼两家世交，而毁他仪轨。”

“虽然后来我还是知晓了此事，可惜，待我破门闯入时，清琼魂魄已被生生钉入木傀.....”

说至此，张匠声调陡然阴寒：

“你以为木傀还是活人？它们贪生之欲，比恶鬼更甚！

“清琼如今看似鲜活，不过是以活人精血为脂粉装点，当她发现萱草这具食五谷、承阳咒的活傀身....”

“便如饿殍见着咒粮，你说她会如何？”

姜夜眉心拧成川字，双拳捏紧，此事确实是自己莽撞了，没想到只是找一趟何顺，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

强夺不太现实，木作帮高手如云，懂咒术的掌墨师少说十数人。

虽说如今这副身躯气力惊人，可若挨上一发凿目钉魂，照样得腑脏爆裂而死。

难不成赌这千斤怪力能硬撼咒术？还是赌这无视代价的躯壳同样能无视咒术？

“我不能久现阳间。”

张匠魂体忽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萱草身负阳咒之秘，而她是你做的，你也逃不....”

话音未落，黑线寸断，光线骤亮。

“姜师兄....大胖.....”

黑猴惊恐的喊叫声在耳边响起。

姜夜侧头看去，却见黑猴在自己眼前疯狂招手，似乎在查看自己的视觉。

“姜师兄，你怎么了？”

黑猴看姜夜有了动作，顿时松口气：“你俩怎么和中了邪似得，突然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怪吓人的。”

“没事，吃饭。”

姜夜也不作解释，待扒完金禾，孤身返回内院。

时间太紧迫了。

如能再有半年的成长期，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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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打完万拳，体魄+1】

亥时初刻。

姜夜意识从肆号身上收回，体魄已达19，终于突破两千大关！

细细体味一番，心中暗忖，千斤体魄会有望催生出【绛金焰火】。

不知拥有更多气力之后，是否能有新的变化？

此等【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的代价，反令姜夜兴致愈浓。

接下来处于禁忌时刻。

姜夜并未运转《自封法》增幅【恶鬼啃痕】，因为回来打拳前，他已试过一次。

确如册中所写，解封后的饥火，势头相比平常要暴烈数倍。

封煞咒刚一勾勒，就被饥火所泯灭。

若不是吃了金禾，还不知会饿成什么模样。

只能等十二个时辰后再重新自封了。

不过“饥饿”这个异常，令姜夜疑惑不已。

若说自己施咒无代价，然操控木人逾久，耳畔频现诡谲呓语；饥火不伤身，却勾出凡人难忍的饿殍之欲....

这是代价免了大头，留了小头？

怪哉。

收敛思绪，姜夜取来通冥宝钞，去往长明阁。

还有八十五斤咒粮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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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那木魈没与你同来？”

姜夜刚踏入斗室，傩面人便自阴影中探出纤细惨白的手腕，沙哑声线裹着几分诧异。

循声瞥去，是第二次交易时的那个傩面。

对方似从他目光中品出端倪，阴恻恻的笑了声：“买卖未结前，皆由我来招待。”

姜夜微微颔首，拂袖落座：“剩余85斤咒粮可曾备齐？”

傩面人手指轻点桌面，火苗随声摇曳：“关塘江妖潮压境，西线战事吃紧，大部分咒粮都征用送去那边了....”

“所以是凑不全了？”

姜夜气血一震，绛金咒纹随气血鼓动明灭，淡红色的灼息喷涌而出。

“哈哈，贵客稍安。”

傩面人哑声低笑：“且收了神通罢，这方寸斗室可经不起你的气血冲撞，若破了我这【咒墟】，贵客见了不该见的，只怕难以收场。”

随后从左侧第四屉卷出三尺青布包裹，二指提起，放在桌面上。

那布袋较先前的袋子庞硕数倍，横阔二尺有余，血穗金禾的腥香瞬间透袋而出。

“我可是多方打点，才截下了这八十五斤咒粮，若是换了其余傩面，可不一定有这个本事，只会退回余财。”

傩面人颇为自傲的说道，旋即那双白瞳灼灼的盯着姜夜。

似在....等待夸赞？

姜夜伸手扣住袋角，青筋暴起试了试分量，确在八九十斤的样子。

“辛苦阁下，阁下之手段，傩面之中当属魁首。”

姜夜在傩面人期待的目光中拱手示意。

言罢，单臂甩袋上肩。

“后续若有所需，再来找你。”

说着转身走向门槛。

听到夸赞的傩面人本满眼舒畅，一副“那是自然”的模样。

看到姜夜离去，想了想又突然开口补充：

“依照现在的战况，关塘江战线撑不过中元节，长宁分阁已在筹备东迁。”

门槛处的身影骤然僵直。

“若有所需，最好在七月十五前过来。”

妖潮即将来临么....姜夜神情凝重，头也不回的招招手。

“多谢提醒，我回去考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