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你是说那些超凡生物,比如鬼怪?”
“文件里没有相关记录。”维克托特轻轻摇头,转身指向隆隆作响的大机器,“它们没有灵魂,也能动。”
根据渴血之喙的特性反推,所有生命体都拥有灵魂。这足以证明,杀死莉莉安的不是生命体。
“机器?!”飞轮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疑惑:“莉莉安的遗体上没有发现任何外伤。那些机器如此笨重,怎么可能无伤杀人?”
“造一台不笨重的不就行了。”维克托特的回答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蒸汽发生器都可以用手掌握住,你觉得,真的不可能吗?”
“也对,现在都11274年了。”飞轮缓缓点头,接受了404的假设,“所以,我们要找的凶手不是调香师,而是机械师?”
“差不多。”维克托特伸出手指,开始一一列举嫌疑人的身份特征,“他是维勒弗瑞的贵族、非常有钱的富豪、对香水有着极高的鉴赏力,同时擅长制造机械并精通一定的法术。”
“他与大教堂的关系密切,且本人学识渊博。”
“为什么这么说?”
“一般人会用圣油当香膏基液吗?”
飞轮迅速摇头。
圣油在人们心中是神圣纯洁的,它拥有净化邪恶、驱除疫病的力量。
在调制毒药的过程中,没人会想到使用它。
除非,这个人对圣油的特性有着深刻而独到的理解。
飞轮的头垂了下去,一个冗长而显赫的名字在他心中悄然浮现。
“不可能!”他急切地摇着头,试图将那不敬的思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维克托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的推理:“这样的人很少。只要把这些特征告诉戈尔,就能知道凶手的身份。”
“不过,我们现在不用急。”他伸了个懒腰,感受着夏夜的习习微风,“我今天都要饿死了!”
“我们先去鱼市买点刚打捞上岸的鱼,然后找地方烤着吃。等天亮了,再去市政厅……”
“不可以!”飞轮下意识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月光如水,洒在高耸的屋顶上,将街道分割成明暗两半。
飞轮的脸庞半隐于阴影之中,声音中带着恳求:“404,能不能……”
“不能!”维克托特断然拒绝,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飞轮,你知道他是谁,对吗?”
“不、我不知道!不知道~”
飞轮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在维克托特审视的目光下缓缓扭开脸,声音几不可闻。
“我觉得你的推理有漏洞~”
“哪里有漏洞?你说出来,咱们再一起讨论。”
“就、就是……”飞轮搜寻着反驳的言辞,却找不到确切的逻辑破绽,他只能无力的回应:“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猜想,没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呵呵,”维克托特冷笑着,声音中满是嘲讽,“戈尔把我送进净化所的时候,他有什么证据?谁又问他要过证据?”
“如果我的假设有问题,你又何必担心呢?”维克托特放缓声音,他说:“飞轮,你可以阻止我,但能阻止瓦格纳吗?”
“黑市那条线虽然进展缓慢,但会有最重要的人证。如果你真认识他,那就应该告诉我。或许,我们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飞轮紧紧盯着404的双眼,仿佛在确定什么。好久好久以后,直到夜风都厌倦了等待,他才终于开口,缓缓吐出那段名字。
“皇帝陛下的导师、帝国的至高顾问、圣光教会的沉思者、维勒弗瑞的白袍贤者——维勒留斯·奥伯伦·阿尔克曼德洛斯·索伦海姆。”
“啥啥啥,你说的都是啥呀?”维克托特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鬼名字,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404!”飞轮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怒气,他用教训的口吻说:“这不是什么鬼名字,而是尊者阁下的全名。”
“维勒留斯——代表着不朽的智慧,象征他如羊皮卷般承载帝国的知识。”
“奥伯伦——源自古代史诗《永恒之书》的大贤者,他为人类盗取神火。”
“阿尔克曼德洛斯——由炼金与圣哲结合,赞美他将粗鄙的农夫培养成帝国的基石。”
“冯·索伦海姆——意为智慧之光永不熄灭。他的家族曾是圣光教会的守护者,他的血脉中流淌着圣光恩赐的智慧。”
维克托特掏着耳朵,一个字都没记住。
“嗯,你讲的很好,下次不用讲了。这位……叫啥来着?”他思索片刻,还是记不住对方的名字。
飞轮用尊崇的语气,再次清晰地重复:“维勒留斯·奥伯伦·阿尔克曼德洛斯·索伦海姆~尊者阁下。”
“好吧,这位索伦阁下……”
“404,你不能称他尊者阁下。”飞轮语气严肃的纠正道。
“啊!这也不行?”
“当然不行。”他坚定的回答,“皇室称他为导师,贵族称他为大师;学者和教士称他为尊者或圣冕。”
“404,你姑且算作平民,可以称他为白袍贤者。还有,必须念出完整的姓氏,以示尊重。”
“呵呵,那你呢?飞轮,你是学者吗?”维克托特挖苦道。
“我……”飞轮顿时哑口无言,只能低声嘟囔:“我不是,但、但我父亲是。”
“可他是亵渎圣光的学者。他犯的罪,你130年都赎不完。”
“什么狗屁尊者,”他不屑地啐了一口,“不过是杀害莉莉安的凶手。”
“莉莉安才14岁,她那么美丽、那么勤劳,却被你的尊者阁下杀死了。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你就没有一点愤怒吗?”
“不,不是的!”飞轮连连摇头,声音渐渐低沉,“不一定是尊者做的。可能、或许、大概是他的学生……”
飞轮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提高,“对!一定是他的学生干的!我坚信,尊者阁下不可能犯罪。”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市政厅。”
“你……”飞轮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不让404离开,“你刚才不是说要去鱼市买鱼吗?”
“我可以忍住饥饿的煎熬,但无法忍受良心的谴责。我维克托特·罗兰与罪恶沆瀣一气……呸!”
维克托特立刻纠正自己的措辞,“你都把我气糊涂了,是不共戴天!”
飞轮很想笑,但内心的疑虑让他笑不出来。
整个维勒弗瑞除了索伦海姆,还有谁能用圣油制作出萃取活人气味的香膏?
但是,他依然不愿意相信、依然想逃避。
“你拉住我也没用。”维克托特望见街角的人影,轻声说:“说不定明天中午,瓦格纳就找到那个黑市贩子了。”
“你……”
“喂,谁在那里?”
街角的影子转过身,被路灯拉得又长又瘦。巡夜人拔出腰间的短铳,快步朝他们走来。
当他走近,看清他们的装扮时,顿时感到一阵害怕,“你们是谁?把兜帽和面具摘下来,让我看清你们的脸!”
维克托特扭过头,透过护目镜盯着巡夜人,他低声说:“你该清楚我们的身份。”